畔,他忽然想起五指山下的五百年。那时每到月圆之夜,总有小猴子们从花果山跋涉而来,隔着云雾朝他扔桃子。最调皮的那只总爱扯着嗓子喊:“大王!等你出来再带我们闹天宫!” 声音穿过云层,像颗火种落在他心头。
“最硬的不是金箍棒,是你们等俺的心。” 悟空喉头发紧,将怀中攥了一路的桃核放在掌心。桃核表面还沾着花果山的泥土,隐约能闻到清甜的果香。他挥动金箍棒,在老顽石旁划出半人深的沟壑,随着沟壑渐深,带着咸味的水珠竟从沙土里汩汩渗出。那水珠混着月光,倒映出当年小猴们的模样 —— 它们踮着脚抢桃子,抢不到的急得直跳脚,眼眶通红的样子,和此刻沟里的水珠如出一辙。
他小心翼翼地将桃核埋进土里,又摘下几片猴毛轻轻覆在上面:“等来年春风起,咱们花果山又该满山桃树了。”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桃核旁的沙土微微隆起,像是有生命在底下蠢蠢欲动。
连夜赶往东海的路上,金箍棒越来越轻,仿佛在褪去所有不属于 “定海神针” 的记忆。抵达东海边时,天刚蒙蒙亮,潮水正带着细碎的泡沫退去,滩涂上的贝壳在晨光中闪着珍珠般的光泽。悟空举起金箍棒,棒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鬓角的白毛在风中飘动,虎皮裙打了好几块补丁,眼神里没有了当年的桀骜,只有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老伙计,该回家了。” 他将金箍棒高高举起,又缓缓放下,棒尖触及海面的刹那,平静的海水突然掀起巨浪。浪涛中浮现出东海龙王的身影,还是当年那个捧着玉如意的老龙王,只是龙须上多了些白霜。“大圣,这定海神针……”
“它本来就是东海的。” 悟空的手指抚过棒身,那些被他磨平的刻痕正在重新浮现,“俺老孙借了它五百年,今日物归原主。” 他猛地将金箍棒掷向深海,棒身在空中划出道青黑色的弧线,落水时没有激起惊涛骇浪,只发出声沉闷的 “咚”,像是颗心终于落了地。
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原本汹涌的浪涛化作光滑的镜面,映出金箍棒在海底的模样:它正稳稳地插在海沟中央,棒身上的 “定海神针” 四个古字重新亮起,青黑色的玄铁表面,那些金紫纹路正在缓缓消退,最终只留下道浅浅的印记,像片桃花的形状。
“原来你早该回来了。” 东海龙王的身影在浪涛中微笑,“不是因为你放下了,是因为你终于懂了 —— 它镇的不是海,是你的心。” 浪涛突然化作无数珍珠,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 “归” 字,随即散落海面,溅起的水花里,浮出只小小的石猴,正对着他咧嘴笑。
悟空转身往花果山走去,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当年他出世的那块仙石时,发现石缝里钻出株嫩绿的桃苗,苗尖顶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 是当年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小石猴,正摇摇晃晃地向他跑来。
回到水帘洞时,夕阳正为瀑布镀上金边。悟空捡起块被水冲刷得光滑的鹅卵石,在洞壁上慢慢画着:画小猴们上树摘桃的憨态,画通臂猿猴教他写字的认真,画自己当年为了保护桃林与黑熊怪打架的狼狈…… 洞壁渐渐被画填满,每一笔都带着海水的咸味。
夜幕降临时,他坐在老顽石旁,看着那半块桃核埋下的地方。月光下,新翻的泥土里冒出点微弱的绿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悟空的嘴角慢慢扬起,伸手拂去石上的尘土,那些 “等” 字的刻痕里,不知何时积满了带着桃香的露水。
“明天该给桃苗浇水了。” 他喃喃自语,将虎皮裙上的补丁又缝了缝。远处的东海传来声沉闷的轰鸣,像是定海神针在海底轻轻颤动,为这片沉寂的花果山,送来最温柔的晚安。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水帘洞时,悟空正在桃林里忙碌。他用普通的树枝当工具,小心翼翼地为每棵桃树修剪枝叶,动作笨拙却认真。那些通红的桃子落在地上,他会捡起来埋进土里,嘴里念叨着:“等明年,咱们就有更多桃苗了。”
水帘洞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粗瓷碗,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