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的手指动了,不是抽搐,是慢慢地、一根一根地蜷起来,像是在数什么东西。他的眼皮颤了几下,睫毛扫过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出一点微弱的影子。
贝贝正趴在他肚子上打盹,耳朵忽然一抖,猛地抬头:“绿毛猴?装死结束啦?”
它没等回应,直接蹦到他脸上,两只前爪按住他鼻梁,耳朵蹭着他鼻孔来回扫动:“再不醒我把你供起来当灵兽雕像!天天有人给你上香!”
乐天喉咙里滚出一声闷笑,眼睛还没睁开,手却抬了起来,一把抓住贝贝的耳朵,顺势往旁边一拧,打了个结。
“挂墙上风干,明天炖汤。”他声音哑得像石头磨地,“配料我已经想好了。”
贝贝炸毛跳开,尾巴直挺挺竖着:“人类你完了!我要引雷劈你!”
“劈吧。”乐天终于睁眼,视线还有点模糊,“反正我也听不见——哎,小呆鹅?你怎么穿糖葫芦道袍了?”
倩儿正靠在星辰肩上缓神,听见这话抬起头。她脸色还是白的,但呼吸平稳多了。听到“糖葫芦道袍”几个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沾满药汁和糖渣的月白道袍。
“你还说胡话。”她轻声说,嘴角却弯了。
“我没说胡话。”乐天眨眨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刚做了个梦,梦见你在火里站着,手里拿着线,把我散掉的魂一块一块接回去。”
大殿里安静了一瞬。
碧落仙子原本坐在角落翻药册,听到这句话,笔尖顿在纸上。
星辰没说话,只是把手从后心撤回来,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收,刚才探出去的那一缕雷息已经确认过——乐天体内灵力虽然虚弱,但乐灵体的波动稳定,没有崩解迹象。
“能讲梦,说明脑子没烧坏。”碧落仙子合上册子,走过来蹲下,“脉象呢?”
“还活着。”乐天自己抬起手腕,“你要不要把脉?顺便给我开点补神魂的丹,我想多吃两颗。”
“你想得美。”她伸手按他额头,“体温正常,识海屏障完整。涅盘之火清过一遍,比我还敢玩命。”
乐天笑了下,转头看倩儿:“所以……真是你烧了我的魂?”
倩儿点头:“我不敢停,怕你回不来。”
“那你可赚大了。”他咧嘴,“我现在脑子里全是你的脸,想忘都忘不掉。”
贝贝翻白眼:“恶心死了。”
“你不配懂。”乐天抬手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半颗灵果,咔嚓咬一口,“这叫生死羁绊。”
“你只剩半颗果子也敢吹?”贝贝跳上他肩膀,“刚才谁被我掀一下就装死?”
“那是战术性休眠!”他反手拍它屁股,“再闹真挂墙上了。”
碧落仙子冷眼看他们吵,忽然问:“你梦里除了她,还看见什么?”
乐天咀嚼的动作慢下来:“我看见一座浮在云上的宫殿,全是音符砌的墙。百兽在下面跳舞,雷光麒麟变了个小孩,坐那儿弹琴,弹的是我以前瞎哼的调子。”
“然后呢?”倩儿轻声问。
“然后我就坐在最高处,手里拨着一根看不见的弦。”他抬起手,虚空中轻轻一勾,“那根弦连着天地,一响,万里雷动。我听见自己在唱——‘笑尽天下不平事,一曲弹罢不回头’。”
他说完,手指还在空中轻轻颤着,像是余音未散。
贝贝耳朵动了动,低声嘀咕:“这家伙……是不是真通窍了?”
星辰看着他,眼神微沉。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一丝异样——不是灵力波动,而是一种韵律,像是某种规则在乐天周围轻轻震颤。
“你现在还能弹出来吗?”他问。
乐天摇头:“现在不行,太虚了。但我记得那个感觉,就像……喝完十坛酒突然会写诗一样。”
“那你最好别醉。”碧落仙子站起身,“下次再冲进去救人,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命回来。”
“有她在。”他侧头看倩儿,“我就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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