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看着沈潇那笃定的神情,张了张嘴,所有劝诫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这盘棋已经落下第一子,再无更改的可能。
只是他心中总觉得,用如此酷烈决绝的手段,对付那些同为汉人的士族,终究……过了。
“时辰到!”
“大军开拔!”
魏延的暴喝如平地惊雷。
庞大的军队,这头钢铁巨兽,开始缓缓蠕动。
一万铁甲先锋,步伐沉重如一,汇成一道黑色的死亡洪流,率先涌出大营。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浸泡出来的煞气,让道路两旁围观的成都百姓,瞬间失声。
紧接着,是望不到尽头的中军。
百姓们看不清队伍里的虚实,他们只看到无边无际的人潮,看到如林般耸立的旗帜,看到那连绵十里、仿佛要将大地吞噬的行军队列。
前所未有的震撼,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天!这就是主公的王师吗?这得有多少人!”
“号称二十万!我看只多不少!有此天军,南蛮弹指可平!”
“军师威武!主公威武!”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角落里,几个穿着布衣,眼神却像老鼠一样滴溜乱转的汉子,死死盯着出征的军队,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狂喜而扭曲。
“快!回去禀报家主!”
领头那人压着嗓子,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沈潇小儿,中计了!他把成都的兵力,带走多半!”
“城里,现在就是个不设防的空壳子!”
“张飞、马超、魏延、诸葛亮、鲁肃……都走了!我亲眼看见的!”另一人补充道,贪婪的目光几乎要滴出水来。
“天助我等!天助我等啊!”
领头的汉子几乎要仰天长啸。
“马上通知王公!还有何宗老爷!五日之后,动手!”
“这益州,该物归原主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悄然没入沸腾的人群中。
他们不知道。
不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雅间,窗户半开。
一双浑浊而平静的眼睛,将他们所有的丑态尽收眼底。
贾诩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送到嘴边,却没有喝。
他对着身旁两人,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鱼儿……把饵吞下去了。”
“一个个,还生怕钩子不够深,拼命往自己喉咙里捅。”
程昱那张如刀刻般严峻的脸上,难得地挤出一丝笑,笑里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气。
“一群蠢物。真以为军师是和他们一般的货色。”
“他们哪里知道,军师为他们备下的,不是一座空城。”
“而是一座早已挖好的……万人坑。”
李儒没有笑。
他只是用一块柔软的丝绸,一遍又一遍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剑。
剑身如秋水,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
“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公审杀的,都还不多。”
“这一次,总算又有几条像样的大鱼,能让我这把许久未饮血的刀,喝个痛快了。”
三人目光交汇。
无声的杀机,在温暖的茶室里,凝结成冰。
……
与此同时,南中。
益州郡豪强雍闿,兴奋地将一封密信拍在案上。
“诸位!成都来信!沈潇已率大军南下!”
“五日后,王公他们四郡同时起事!”
“我等响应的时刻,到了!”
座下,越嶲郡守高定、牂柯太守朱褒、永昌士族代表张肃,齐齐精神一振。
“好!好啊!”高定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盘作响,“一个黄口小儿,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