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一分钟。
周清宜站在旁边，虽然听不清电话内容，但她清晰地看到了林昊在通话时，尤其是最后压低声音那几秒，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决绝、仿佛执掌生杀予夺的气息。
这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到底在安排什么？
林昊收起手机，转向依旧沉浸在巨大恐惧和屈辱中的陈玉兰和张军，以及满眼疑惑的周清宜。
“房子已经安排好了。”
林昊的声音恢复了面对他们时的温和，但依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云栖苑，精装房，安保很好。你们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马上搬过去。这里不能再住了。”
“搬……搬家？”
陈玉兰茫然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
“木神医……这……这怎么行？我们……我们哪有钱住那样的好地方……”
她的声音充满了卑微和无措。
云栖苑，那是她只在电视广告里看到过的高档小区，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
张军也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拼命摇头，眼中满是抗拒。
接受施舍？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昊看着他们，心中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再次翻涌。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
“这房子，不是施舍。”
林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痛楚。
“是补偿。”
“补偿？”
周清宜忍不住出声，眉头紧锁。
她隐约觉得，这个“补偿”背后的含义，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林昊的目光扫过陈玉兰无措、紧张的表情，莫名有些心酸。
或许这就是朴素的穷苦之人吧，一生都在奋斗，努力去改善自己的生活。
可当别人提出帮助时，又担心受之不义，担心给别人带去麻烦。
“因为……”
林昊的声音有些艰涩，他避开了周清宜探究的目光，只看着陈玉兰和张军，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深深的歉意，有无能为力的痛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决心。
“因为……在更早之前，在那个畜生第一次伤害兰姐的时候，我本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或者……至少让它不那么糟糕。但我……我犹豫了，我没有及时出手。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卷进去……兰姐。”
林昊的话半真半假。
他不能说星耀会所那场针对王文轩的局，是他亲手设计的，那无异于在兰姐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更会彻底颠覆他在周清宜心中的正面形象，甚至让她很为难。
但他确实在亲眼见到兰姐被卷入后，没有第一时间用更直接、更暴力的手段阻止王文轩，而是选择了相对“温和”的借助法律，结果导致了今天的二次伤害。
这份“犹豫”和“未能及时阻止更严重后果”的愧疚，是真实的。
“是我……间接造成了你今天的痛苦和再次受辱。”
林昊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自责。
“这房子，算是我……赎罪。也是给你们一个新的、安全的开始。请你们……务必接受。”
他用了“赎罪”这个词，仿佛在背负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