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在救人,也是在自救。赶我们走?你们以为瘟疫是靠驱逐就能挡住的吗?
默娘已去取圣水,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病人,防止扩散!谁再靠近惊扰病人,才是真的在引火烧身!”
她的冷静让躁动的人群稍稍一滞,穗安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关紧柴房门。
门内,是母亲压抑的咳嗽和低低的呻吟;门外,是村民们如临大敌的恐惧喧嚣。
她拿出刘大夫给的药粉,给阿娘服用,将玉镯变成如意放在她枕头上,也只能这样脱着了,希望自己是这场成仙劫的变数,能够改变家人的命运——
阿姐,快些回来吧!她在心中无声地呼唤。
默娘历尽艰险,终以智计降服了盘踞魔岛、散播瘟疫的妖邪,取得圣水。她片刻不敢耽搁,灵魂归体。
然而,迎接她的并非凯旋的喜悦。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母亲苍白憔悴的面容!
阿娘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呼吸微弱而急促,曾经慈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青黑纹路,如同毒藤般蔓延,滚烫的高热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床边,桂花同样气息奄奄,小脸烧得通红,痛苦地蜷缩着。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默娘的心脏,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才刚刚拯救了无数生灵,为何至亲却要在她眼前枯萎?
她扑到母亲床边,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紧紧握住阿娘滚烫的手,那灼热的温度几乎烫伤了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的心。“阿娘!阿娘!我回来了!我拿到药了!”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抑制的恐慌。
她这从哽咽的穗安和沉默的阿爹口中得知,瘟疫肆虐之下,恐慌的村民早已将她们一家视作灾星源头。
不仅断了往来,更在几日前强行将她们驱赶到了这远离村落、简陋透风的岸边茅。
听着穗安描述那些曾经受惠于默娘的邻里是如何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人远远扔来石头和污言秽语时,一股愤怒在默娘心底猛然炸开。
她为渔村祈福,为邻里消灾,甚至不惜冒险出海,换来的竟是如此绝情的驱逐?那一刻,巨大的委屈和悲愤几乎冲垮了她。
她看着手中那瓶来之不易、凝聚着她几乎付出生命代价才换来的圣水,一个尖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
我的善行,我的付出,究竟有何意义?难道只配换来这破败茅屋和至亲垂危?这圣水,凭什么要给那些驱逐我们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