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珍贵部位的水族，被贪婪的商人盯上，或被法力高强的修士捕捉。仇恨的种子，就是这样种下的，越积越深。”
他的语气沉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这悲悯既是对那些水族，也是对卷入这场无解争斗的凡人渔民。
“就连——”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就连我二哥睚眦，当年修炼出了岔子，一时走火入魔，显出了原型，竟也被渔民捕捞了去。”
他脸上露出一丝荒谬又带着点苦涩的神情，“堂堂龙宫二王子，被拖上渔船，鳞甲被无知渔民强行剥取，虽然后来侥幸逃脱，得遇菩萨慈悲救治，捡回一命，却落下了个全身奇痒难耐的怪疾，至今未愈。这亦是仇怨的一部分。”
穗安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当听到睚眦显出原型被渔民所捉时，她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哼，你二哥？他当年的原型，是不是一条通体金光闪闪、还会发光的大鲤鱼？”
狴犴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穗安，充满了惊疑：“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这可是龙宫秘辛，连普通水族都未必知晓睚眦当时的狼狈模样！
“我怎么知道？”穗安冷笑更甚，带着一丝嘲讽，“因为那条被刮了鳞、奄奄一息的‘大鲤鱼’，就是我们一家人从别人手里买回来，还特意送到了最近的观音庙，求菩萨救治！若非如此，他焉有命在？这拔鳞之仇？呵，他该谢我们家的救命之恩才是！”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事实。
狴犴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震惊、难以置信、荒谬、还有一丝对二哥当年遭遇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眼神复杂地望向远方。
对这位一直与他争权夺利、甚至欲置他于死地的二哥，此刻心中竟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是恨？是怜？还是觉得命运弄人？
凉棚下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海风轻轻吹拂。
穗安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种建设性的探讨意味：“冤冤相报，永无止境。渔民要活命，水族也要生存空间。一味地禁海不现实，但像现在这样竭泽而渔也不行。你方才说海妖是为子孙复仇，那若是换一种方式呢？”
狴犴收回目光，看向她：“什么方式？”
“划定近海养殖区。”穗安用手指蘸了点水，在粗糙的木桌上画了个圈，“这一片，禁止大型渔船拖网捕捞，只允许小规模的传统渔猎。同时，在这一片，”
她又画了一个相连的区域，“我们大规模进行人工养殖，养鱼，养虾，养贝，养藻类。”
狴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人工养殖？”
“对，”穗安点头，“就像我们养珠贝一样。挑选合适的、生长快、价值高的鱼种，在特定的海湾或网箱中进行集中饲养。
这样，渔民有了稳定且可预期的收获，不必再冒着巨大风险去深海或过度捕捞近海。而近海的天然渔业资源，也能得到喘息和恢复的空间，水族的繁衍压力自然减小。”
她看着狴犴：“你是龙宫王子，对海中万物的习性了如指掌。
哪些鱼种适合近海养殖？它们的食性如何？如何避免病害？如何让它们长得更快更好？这些‘秘诀’，恐怕没人比你更懂吧？”
狴犴陷入了沉思。穗安描绘的图景，对他而言是全新的思路。
这并非妥协，更像是一种秩序的重建？一个能同时缓解人、妖矛盾的可能。他作为曾经的海洋管理者，骨子里对建立秩序的渴望被隐隐触动。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属于龙族的、带着点挑战意味的光芒：“是个思路。适合养殖的鱼种不少，石斑、鲷鱼、大黄鱼…甚至某些虾蟹。至于秘诀…”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龙宫秘库里，确实有些关于促进水族生长、优化水质的古法，虽然需要神力驱动，但或许能找到些凡人也能用的替代之物，或者简化成某些特殊的‘饲料’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