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游击队用过的油灯从庙里拿出来,举给知青们看:“你们看,这都是真的,不是迷信!”
高玲带来的四个知青看着黑压压的社员,又看着德麟和张大爷坚定的眼神,手里的锄头镐头慢慢放了下来。
高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德麟骂:“你是什么大队书记?你就是封建余孽的保护伞!你阻碍革命!”
德麟没理她,只是盯着她:“要拆南大庙,先过我这关。”
太阳升得老高,社员们还守在庙门口,高玲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德麟一眼:“好,南大庙我们不拆了!但老盘山还有别的封建窝点,咱们走!”说完带着四个知青气冲冲地走了。
德麟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他知道高玲的性子,这口气她肯定咽不下。
高玲他们没回知青点,而是径直往北边的北大庙去了。
北大庙比南大庙偏,也更老,庙里只有一个老住持,是夏三爷的“干老”。已经八十多岁了,平时很少出门。
这庙规模不大,就几间瓦房,院里种着两排各种树,柳树、槐树、杨树、老榆树还有两棵石榴树。
香火已经没有什么了,只有附近的村民偶尔去烧香祈福,求个平安。平时的用度靠着庙里的几亩黄豆和菠菜地。
德麟听到消息,赶到北大庙时,远远就听见了砸东西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赶紧往庙里跑,刚进院门就看见高玲正指挥着知青们砸佛像,一个泥塑的观音像已经被砸得稀碎,瓦片陶片落了一地。
“住手!你们干什么!”德麟大喊着冲过去。
高玲看见他,冷笑一声:“夏德麟,你还想来保护这个封建窝点?告诉你,今天谁也拦不住我们革命!”
“老住持呢?”德麟没理她,四处张望。
“在那儿呢。”杨友来赶紧指了指僧房,他受过德麟和社员们的照顾,并不想来打砸抢。
可是,高玲手里拿的,是学校和省里寄过来的指示。全国红卫兵小将联合起来,他可不敢跑单帮。
德麟冲进僧房,只见老住持盘腿坐在炕沿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那里放着的一个观音像被摔碎了,碎片溅到了他的脚边。
“爷,您没事吧?”德麟赶紧扶住他,这才发现老住持浑身都在发抖,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
“他们……他们砸了菩萨……砸了祖师爷的牌位……”老住持的声音细若游丝,指着外面,眼泪顺着满脸的皱纹流下来,“那是几百年的香火啊……造孽啊……”
德麟心里又气又急,他转身往外冲,一把抓住高玲的胳膊:“高玲!你闹够了没有?老住持这么大年纪,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怎么了?”高玲甩开他的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他是封建迷信的代表,就该被打倒!我们砸的是旧世界,建立的是新世界!”
她话音刚落,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德麟心里一紧,赶紧跑回去,只见老住持已经从炕沿滑到了地上,双眼紧闭,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爷!爷爷!”德麟赶紧把他抱起来,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爷!醒醒啊……”德麟绝望的声音,利剑般穿透了僧房薄薄的墙壁,回荡在北大庙的上空。
院里瞬间安静下来,砸东西的知青们都停了手,涌进僧房,看着地上的老住持,脸色一个个变得煞白。
高玲也愣住了,她跑过去,看见老住持的遗体,又看看德麟通红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德麟抱着老住持僵硬的身体,手和心都在颤抖。他抬头看向高玲和那几个知青,声音撕裂得像被砂纸打磨过的柏木:“你们满意了?这就是你们要的革命?”
夕阳透过北大庙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柏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低声哭泣。
高玲带来的革命热情,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冰冷的恐惧,她看着满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