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把堂屋的桌子擦了三遍,用的是新拆的抹布块,连桌腿都擦得干干净净;又从柜子里拿出提前买的苹果,摆在一个青花瓷盘里。
那盘子是齐丽红结婚时买的新盘子,平时都舍不得用;还把水果糖倒进一个玻璃罐里,摆在桌子中央,阳光照在玻璃罐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太阳升起的时候,德麟赶着马车载着夏张氏和德兴,先去接了夏桂珍,又绕到齐丽红家接了她,才往狼窝大队去。
临走,童秀云还特意拿出熨斗,给德兴熨了熨领口。熨斗是铁的,要先在火上烧热,再垫着布熨。
童秀云小心翼翼地拿着,生怕烫坏了制服:“你这领口有点皱,熨平了好看,给丽新留个好印象。”
德兴笑着点头,心里却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帆布挎包的带子。
齐丽红领着大家进院子的时候,丽新正在院子里喂鸡。
她手里拿着个葫芦瓢,里面装着玉米粒,正一点点往鸡食槽里倒。
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围在食槽旁,“咯咯”地叫着,啄着玉米粒。听见动静,丽新手里的葫芦瓢顿了顿,慢慢转过身来。
她穿着崭新的浅粉色的确良衬衫,领口是圆领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细白的手腕,手腕上还戴着个红色的塑料镯子,是齐丽红给她买的。
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子,用红色的头绳扎着,额前留着齐刘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看见德兴他们进了院门,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赶紧把葫芦瓢放在墙根下,用围裙擦了擦手,小声喊了声“婶儿、桂珍姐、姐”,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还是把他们往堂屋里让。
齐家老两口也迎了出来。王桂兰拉着夏张氏的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婶子,快进屋坐,外面太阳大,晒得慌。这丫头,就是害羞,见了人都不好意思说话。”
齐老栓也跟着笑,手里拿着烟袋,德麟递烟:“来,抽烟,自家种的旱烟,劲儿足。”
德兴站在院子里,看着丽新的背影,心里也有些局促。
他平时在部队里能说会道,跟战友们聊起天来没完没了,可这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挠了挠头,目光落在院角的柴禾垛上,又赶紧移开,怕显得不礼貌。
院子里的向日葵刚过盛花期,花盘沉甸甸地垂着,金黄色的花瓣已经有些卷曲,偶尔有蜜蜂“嗡嗡”地掠过,落在残留的花瓣上,又很快飞走。
丽新低着头,手指绞着围裙的边角,围裙是碎花的,上面绣着几朵小兰花,是她自己绣的。
“这种布真耐穿,”德兴顺着她的手指找到了话茬儿,目光落在她的衬衫上,“我们在部队训练,衣服磨得快,要是有这种卡其布,能穿好久。”
他说这话时没敢看丽新,还是盯着院角的柴禾垛,声音却比刚才自然了些。
丽新的眼睫轻轻颤着,像落在窗纸上的蝴蝶,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德兴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小声说:“你穿军装也很好看。”
齐丽红看他们俩站在院子里有些尴尬,赶紧笑着把他们往屋里让:“快进屋,屋里凉快,我给你们倒红糖水。”
夏桂珍也跟着起哄:“就是,别站在院子里晒太阳,进屋聊。”
德兴跟着丽新进了堂屋,堂屋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声和偶尔传来的鸡叫声。
屋里只剩下丽新和德兴的时候,气氛还是有点尴尬。
还是德兴先开了口,他看着丽新,嘴角带着笑:“你比照片还好看。”
他之前见过齐丽红给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丽新穿着蓝布褂子,站在照相馆里塑料梨树下,笑得很腼腆。可真人比照片更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像含着水。
丽新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子是新做的布鞋,黑色的鞋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白花。“你也比照片上精神。”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在部队里训练苦,比在家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