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日子,吴玉华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她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都少见开合,张义芝原以为是德昇在家镇住了她,可心里总悬着块石头,落不踏实。
果然,当天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小军去胡同口的小卖店买酱油,远远就看见吴玉华倚在老槐树下。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头发用根红绳胡乱扎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张义芝家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留下几道深痕。
小军的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回走,背后那道目光却像针似的,扎得后颈发僵。
接下来的几天,吴玉华开始在胡同里晃悠。
起初只是趁张义芝去井边提水时,在墙根下嘀嘀咕咕,声音含混不清,可那眼神里的怨毒,隔着半条胡同都能看见。
张义芝装作没听见,挑着水桶径直走过。水桶晃出的水珠溅在吴玉华的布鞋边,她却像没察觉,依旧盯着张家的院门发呆。
胡同里的老邻居都知道吴玉华的性子,有人碰见张义芝,压低声音劝:“义芝啊,实在不行就找街道说说,别让她这么耗着。”
张义芝只是苦笑,她本人就是纪律组长,街道来了又能怎样?吴玉华既没骂人也没砸东西,顶多劝两句就完事,回头指不定闹得更凶。
这天傍晚,月英从磷肥厂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给冬雪买的糖块。
刚拐进胡同,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同院的邻居,没太在意,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伴着若有若无的咒骂声,她才心里发毛,脚步不由得快了起来。
“仗着家里有老爷们是当兵的,就了不起了?”吴玉华的声音突然炸响,像颗炸雷在胡同里滚过,“什么组长的闺女,我看就是狐狸精托生的,专勾别人家老爷们!”
月英身子一僵,脚步顿住了。她性子软急,可是胆子小。打小就怕与人争执,此刻后背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不敢回头,攥着布包的手指泛白,只能闷头往前冲。可吴玉华紧追不舍,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从张义芝骂到月英,再骂到远在部队的德昇,污言秽语像泼脏水似的,劈头盖脸砸过来。
“你家没有老爷们,我看谁还给你撑腰?”吴玉华越骂越起劲,声音尖利得刺破了暮色的宁静,“我告诉你,老刘家没人了!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胡同里的门窗陆续打开了缝,有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
月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看见自家的院门,她几乎是逃着冲过去的,手忙脚乱地拉开门,“砰”地一声关上,把那些恶毒的咒骂隔在了门外。
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布包里的糖块撒了一地,晶莹的糖纸在昏暗中闪着光,像她掉在地上的眼泪。
张义芝听见动静跑出来,看见月英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她蹲下来抱住女儿,拍着她的背叹气:“别理她,她就是个疯子。”
可那一夜,张家的灯亮到很晚,月英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搅得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吴玉华像是尝到了甜头,之后越发肆无忌惮。
每天天不亮就堵在胡同口,看见张义芝家有人出来就开始骂,骂累了就坐在石头上歇会儿,渴了就去公共水龙头接口水喝,活像个钉在胡同里的桩子。
张义芝尽量让孩子们少出门,可俊英和月英要上班,小军正是爱闹的年纪,总惦记着去院子里跳皮筋。
这天中午,阳光正好,俊英休午班,正抱着冬雪在院子里玩。
冬雪坐在妈妈的腿上,手里攥着个拨浪鼓,“咚咚”地敲着。俊英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挑着豆子,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门口。
突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咒骂声,比往常更响,更难听。“刘月英你出来!你个不要脸的!藏在家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吴玉华的声音像破锣似的,震得院墙上的灰都掉了下来。
冬雪被吓了一跳,拨浪鼓掉在地上,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
俊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