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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轲沉默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他深知孤云观道箓传承玄奥古远,绝非装神弄鬼之辈可比。眼前这女道能精准点出“清风驿”,无论背后是谁在示意,都必然掌握着极其关键的讯息。这份警告,绝非空穴来风。只是,她代表的是谁?她口中的“好奇”是纯粹的天道感应,还是……?
惊轲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黑夜中沉默的海洋。他忽然放下几乎空了的粗瓷茶碗,从怀中掏出的铜钱精准地落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正好压在几片散落的茶叶上。
“茶钱。”
惊轲的声音低沉而干脆:“今日所言,惊轲受教。”
他深深看了李观棋一眼,那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眼前这道姑的形貌刻入心底。随即,他猛地起身,青色衣袍的下摆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果断的弧线,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老槐树后错落的街巷背影之中。
李观棋静静地注视着惊轲离开的方向,直到那背影彻底被街市的人流吞没。她没有动桌上的那几枚铜钱,只是端起了那杯粗茶,小啜了一口,眉宇间一片空寂淡漠,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预言并非出自她口。
“人都走远了,还看?”一个带着几分戏谑与慵懒的男声忽然自身后传来。
李观棋没有回头,只是目光依旧望着远方:“我只是好奇。如此煞气缠身、命藏巨渊之人,师兄为何要让我点化于他?”
一柄水墨折扇斜伸过来,优雅地抵在李观棋面前的桌上。持扇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极其整洁,手腕处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云锦袖口,其上是极精致的手工蜀绣云纹。顺着扇子往上看去,只见桌旁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
这男子的衣着并不华贵,一身深青竹纹素锦长衫,式样简洁。但他周身散发的气质,带着一种闲居云端的散逸。他面容俊雅温和,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眸光温润如蕴璞玉,唯有当他抬起眼帘时,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底才闪过一丝如冰凌乍碎般的锐光,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那并非刻意的锋芒,而是天然居于高处,俯视众生时无意流露的距离感。鬓角梳理得一丝不乱,几缕墨发垂落额前,更添几分写意风流。腰间悬着一枚青翠欲滴、雕工极其古拙的玉佩,看似寻常,行家却知道仅此一玉,便价值连城。
他用扇柄轻轻点了一下桌面,姿态随意地坐在了惊轲方才的位置上,目光扫过李观棋素净的容颜,温言道:“因为他身后站着的人,与你我师门有莫大渊缘。”
李观棋清冷的眉目终于动了动:“谁?”
“一位……许多年前,曾对掌门有过大恩的旧友。”男子话未说全,点到即止,声音也压得极低,“他那位故人曾传书与掌门,直言惊轲如遇险,望能稍加援手。清风驿,便是江南诸事的关键节点之一。”
男子优雅地端起惊轲留下的那碗凉透的茶碗,似乎并不嫌弃粗劣,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碗沿。
“清风摇落处,暗影蔽龙舟。一江春水浊,不见故人愁。”
他以低沉而悦耳的声音轻吟了几句断句,随即放下茶碗,目光穿过喧嚣的街市,投向城北,那里是运河码头的方向:“话既已带到,便已尽力。至于这‘龙’是乘风破浪化入大泽,还是沉舟折戟……终要看他自己如何搏命挣扎。我们,终究是红尘中的清冷看客。” 他的语气缥缈淡漠,带着一种勘破世事的凉薄。
李观棋默然不语,只是看着碗中沉浮的茶梗。
开封城西,那处租住的宅院小门被匆匆推开。
惊轲身影刚闪入,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便带着香风扑到了眼前。
“哥!你总算回来了!”王姝与抓着他胳膊左看右看,见没什么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柳眉又竖了起来,“刚才开封府那个酒桶风风火火跑进来说是赵光义找你?姓赵的没把你怎么样吧?我跟你说,那什么王府公子就没一个好东西!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咱们赶紧走!去天上渡!我行李都收拾好啦!”
她嘴皮子利索,不等惊轲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