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州大帅府内,烛火通明,与帐外渐浓的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王舜臣东取蓟州的消息传来,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整个帅府的气氛都为之一振。范正鸿站在巨大的燕云地图前,手指在顺州与檀州之间缓缓划过,目光深邃如海。
檀州,古称渔阳,地处燕云腹心,西控居庸,东扼蓟州,北接古北口,是连接辽国南京析津府(今北京)与燕山北麓诸州的战略枢纽。拿下檀州,就等于在燕云腹地打入了一根楔子,既能切断耶律宗德与辽东的联系,又能与王舜臣的蓟州军形成掎角之势,将整个燕云纳入掌控。
“传我将令!”范正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寂静的大帐中,“亲率三万精兵,明日五更造饭,辰时出发,兵发檀州!”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尽皆动容。自开战以来,范正鸿为培养各路军士,多坐镇中军,运筹帷幄,极少亲临一线。如今他竟要亲征,足见此战之重要。
“元帅,不可!”呼延灼率先出列,忧心忡忡地劝道,“元帅龙体要紧,檀州守将萧干老谋深算,由北辽萧太后亲传武略,非泛泛之流可比。末将愿代元帅出征,必不辱使命!”
范正鸿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将军的心意,本帅心领。但正因萧干难缠,本帅才必须亲往。王舜臣已为我军扫清西顾之忧,此刻正是我军一鼓作气,奠定胜局之时。若我安坐顺州,岂非冷了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之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坚定:“我心魔虽在,却未到失控之时。区区一个檀州,还困不住我范正鸿。诸将,各司其职,准备出征吧!”
见元帅心意已决,诸将再不敢多言,齐声领命:“是!”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三万宋军精锐已在顺州城外集结完毕。范正鸿一身银色软甲,外罩大红帅袍,跨上一匹神骏的“狮子骢”,他没有用凤翅鎏金镋,只是腰间佩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并未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而是居于中军帅旗下,神情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面旗帜,一种无形的威压。
大军一路向东,行军途中,范正鸿展现了他与王舜臣截然不同的用兵风格。王舜臣的进军,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迅猛、直接,以雷霆之势瓦解敌人的抵抗。而范正鸿的进军,则像一张缓缓收紧的大网,沉稳、缜密,充满了压迫感。
每至一处险要,他必会派出斥候,反复探查,绘制详尽地图。每过一地,他便会召集当地乡老,询问风土人情、地理水文。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对辽国百姓更是晓以大宋仁德,安抚民心。这种种举措,看似缓慢,却在无形中消解着辽国的抵抗意志,为大军的推进扫清了诸多障碍。
两日后,宋军前锋抵达檀州城下。
檀州城池比顺州更为雄伟,城墙高耸,护城河宽阔,城头之上,辽军旗帜林立,戒备森严。与龙山关的嚣张不同,檀州城头一片死寂,只有猎猎的风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宋军列阵,战鼓擂动,声震云霄。然而,无论宋军如何叫骂,城头上的辽军都置若罔闻,仿佛一座座沉默的石雕。
“元帅,萧干这老儿,是想固守待援,耗我锐气!”副将孙安愤然道,“末将请命,率一万兵马,强攻东门!”
范正鸿摇了摇头,举起鸿盈坊新造的千里镜,仔细观察着城头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看到,城头的辽军虽然沉默,但弓弩手的位置分布极为合理,每一处死角都被照顾到;滚石礌木堆积得井井有条,显然早已准备多时;甚至连城头的旗帜,都根据风向做了调整,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弓弩手视线的影响。
“不,萧干不是在等援军。”范正鸿放下千里镜,缓缓道,“他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我们强攻之时,他可以以最小代价,给予我们最大杀伤的机会。此人,是真正的帅才。”
“那我们便在此干耗着?”孙安有些不解
范正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他想守,那我们就让他守。传令下去,全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