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我的靶。”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但我射的，不是那面死物。”
他伸手指着旗杆顶端那面在寒风中狂舞的熊旗。
“我要射的，是那面旗！”
全场哗然！
射静止的盾牌已是难事，射百步外一面在狂风中不断飘摆的旗帜，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旗面忽而鼓胀，忽而贴紧旗杆，箭矢飞出，哪怕只有一丝偏差，也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你找死！”完颜昌怒吼道，“这是对熊旗的侮辱！”
宗弼眼中厉色一闪，却反而生出一丝残忍的兴趣：“好！我答应你！你若能射中那面旗，算你赢！若射不中……”
“若射不中，我自当以颈上人头，向熊旗谢罪。”范正鸿平静地接话，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范正鸿从孙安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弓。仍是少年龙舌弓，弓身纤细优美，与女真重弓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在众人眼中，这张弓简直就是一件脆弱的玩具。
他没有立刻取箭，而是闭上了眼睛。
风声，鼓声，篝火的噼啪声，远处冰湖的冰裂声，所有人的呼吸声……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样东西——风。
他能感觉到风从山谷的隘口灌入，带着冰湖的寒气，在雪坳里打着旋。他能感觉到风拂过旗杆时发出的细微呜咽，能感觉到旗面在每一次鼓胀与收缩之间，那短暂的、不到一息的停滞。
这是金台教他的弓，后人发的弓。
那就是他要等的机会。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女真勇士们脸上的轻蔑和嘲讽，渐渐变成了疑惑和不安。这个南朝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突然，范正鸿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精光四射，仿佛能看穿风雪，直视苍穹。
他没有看那面旗，而是看向了天空。他左手持弓，右手从箭囊中拈出一支羽箭。那箭矢也比女真箭要细长，箭羽是上好的雕翎，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他抬手，引弓，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那张看似脆弱的柘木弓，在他手中被缓缓拉开，弓弦如一弯新月，紧贴在他的下颌。
他没有用尽全力，弓开七分，却透着一股稳定到极致的气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一阵强风呼啸而过，将那面熊旗吹得“哗啦”一声，完全展开，如同一面迎风的墙。
就是现在！
范正鸿松开了手指。
没有巨响，没有破空之声。那支箭矢仿佛只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风中，消失不见。
众人正错愕间，只听远处旗杆顶端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声。
声音虽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面熊旗的左上角，那片最厚实的皮革处，一支箭矢正牢牢地钉在那里。箭矢穿透了旗面，又将旗杆上的一段绳索一并射断，整面旗帜顿时失去了平衡，斜斜地垂了下来，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巨鸟。
一箭。
仅仅一箭。
他没有射中旗心，没有射中旗面，而是射穿了旗帜最厚实的部分，同时斩断了旗绳！这需要何等精准的计算和对力量的控制！他不仅要算准风向，还要算准旗面摆动的幅度，更要算准箭矢穿透皮革后余力的大小！
这已经不是射箭，这是算学，是物理，是一种将天地万物都纳入计算的智慧！
死一般的寂静。
雪坳里，连篝火燃烧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完颜昌那张铁塔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三石重弓，又看了看远处那面垂落的熊旗，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宗弼从虎皮椅上猛地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范正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