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大名府外杨柳依依,新绿叠翠,暖风裹着花絮漫卷,拂过盔明甲亮的燕云铁骑。三万将士列阵城外,马蹄踏碎青石路上的落英,却不见半分喧嚣,唯有甲叶摩擦的轻响,透着久经沙场的沉凝。
城门之下,卢俊义一身银袍,腰悬冷月枪,身形挺拔如松。他身后跟着燕青,一身短打利落,眉眼灵动,腰间的川弩与吹箭筒暗藏,目光警惕地扫过铁骑阵列,却在触及范正鸿的帅旗时,微微颔首致意。贾氏身着绫罗长裙,鬓边簪着珠花,依偎在卢俊义身侧,面带浅笑;李固则一身绸缎管家服,垂手侍立,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铁骑的军械甲胄,闪过一丝贪婪。
“贤弟!”卢俊义大步上前,朗笑声震彻长街,“听闻你封了燕云王,率军驰援两淮,愚兄特意在此等候,为你接风洗尘!”
范正鸿翻身下马,玄色王袍在春风中猎猎作响,他快步上前,与卢俊义拱手相见,眼中带着真切的笑意:“师兄有心了。多年未见,你风采依旧,不愧是河北玉麒麟。”
两人寒暄之际,范正鸿的目光掠过燕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便是燕青兄弟吧?久闻你相扑、射弩、音律无一不精,是师兄麾下第一得力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燕青连忙躬身行礼,语气谦逊:“王爷谬赞,小乙不过是些粗浅伎俩,怎入得了王爷法眼。”
范正鸿轻笑摇头,目光转而落在李固身上,眼神微微一凝,随即恢复如常,只是在与卢俊义并肩入城时,状似无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师兄,你宅心仁厚,待人赤诚,这是好事。但人心隔肚皮,身边人……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
卢俊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贤弟多虑了!贾氏是我发妻,李固是我一手提拔的管家,我对他有救命之恩皆是心腹之人,小乙从小在我府上,三人断不会有二心。”他性子刚愎,这算是他唯一的缺点,素来坚信自己的眼光,只当范正鸿是多虑了。
范正鸿见他不以为然,也不再多言,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他深知这位师兄的脾性,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今日这提醒,已是尽了同门情谊,听不听得进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入城之后,卢俊义早已备下盛宴,府中张灯结彩,摆满了酒肉佳肴。席间,范正鸿与卢俊义谈及当年求学时光,又聊起燕云破辽、云州擒曹荣的战事,卢俊义听得连连赞叹,对这位师弟的军事才能愈发钦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名府卢府正厅内烛火通明,鎏金灯盏映得满室流光溢彩,杯觥交错间的笑谈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交织,衬得暮春夜色愈发醇厚。范正鸿执杯起身,玄色王袍上绣着的暗金龙纹在灯火下流转,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端坐的卢俊义,语气郑重却不失恳切:“师兄,今日借你这美酒佳肴,正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卢俊义正夹起一块炙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肉,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放下筷子,抬手示意:“贤弟但说无妨,你我同门一场,何需如此见外?”他身形依旧挺拔,银袍衬得面色愈发朗润,只是眼角眉梢间,已染上几分岁月沉淀的稳重。
范正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中烈酒入喉,却未浇灭眼底的锋芒:“如今两淮之地,王庆作乱,聚众数十万,占州夺府,残害百姓,已成心腹大患。宋廷数次派兵征剿,皆损兵折将,弄得民不聊生。请我出兵,此次率燕云铁骑驰援,曹荣虽初战告捷,但若想彻底平定叛乱,扫清贼氛,还需一员智勇双全、能征善战的大将相助。”
他话音稍顿,目光紧紧锁住卢俊义,一字一句道:“纵观天下英雄,论武艺高强、威名远扬,无人能及师兄你这河北玉麒麟。我今日斗胆,想请师兄屈尊,与我同下淮西,共破王庆。你我兄弟同心,必能荡平贼寇,还两淮百姓一个太平天下。届时,兄长之功,足以青史留名,岂不快哉?”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燕青端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顿,目光飞快地瞟了卢俊义一眼,又转向范正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贾氏放下手中的玉杯,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下意识地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