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外,燕云的秋风卷着沙砾,掠过营垒连绵的旌旗,猎猎作响。帐内却暖意融融,炭火盆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映得案几上的舆图色泽愈发沉厚。范正鸿身着玄色织金嵌玉蟒袍,腰束玉带,手指正按在幽云十六州的版图上,眉头微蹙:“马灵探玄营此次深入西辽腹地侦查,需携带连弩、火油、干粮等物资,王将军,你麾下的后勤营能否在三日内完成清点装车?”
王进一袭银甲,面容刚毅,双手抱拳沉声回道:“王爷放心,末将已令将士连夜分拣物资,连弩箭矢均已校验完毕,火油分装成小瓷罐,便于携带投掷,只是……”他话锋一顿,面露难色,“粮秣晾晒尚未完全干透,若仓促装车,恐中途霉变;且探玄营需翻越阴山,部分路段崎岖难行,马车运力不足,全靠人力搬运,恐难按时抵达集结点。”
赵鼎身着青色官袍,手持羽扇,轻摇两下补充道:“王爷,国库近期虽有充盈,但支撑大军操练与防线修缮已耗去大半,探玄营此次所需的特制干粮——芝麻饼与肉脯,用料精细,耗费颇巨,若再调拨马匹补充运力,粮草消耗更是雪上加霜。”
范正鸿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敲击,目光深邃:“西辽异动频繁,探玄营必须按时出发,摸清其兵力部署。粮秣之事,令庖厨营加快晾晒,夜间用炭火烘干,务必保证干爽;运力不足……”他沉吟片刻,“可从附近州府征集民夫,按人头双倍付饷,再令骑兵营抽调二十匹快马护送,务必确保物资安全送达。大战将起,后勤优先确保稳定。”
就在三人商议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同于寻常将士的沉稳,那脚步声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与兴奋,踏得营帐外的石板路“噔噔”作响。紧接着,丘岳高亢的嗓音穿透帐帘,带着几分颤音禀报:“王爷!刘慧娘先生与汤隆将军求见,言说有重大喜讯禀报,事关燕云气运!”
“刘慧娘?汤隆?”范正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前日才派人去工坊询问新发明的研发进展,没想到今日便有了消息。“快请他们进来!”话音刚落,他便起身离座,亲自出帐去迎。
帐帘被两名亲卫掀开,一股混杂着煤烟与松脂的气息扑面而来。率先走入的是刘慧娘,她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袍,领口袖口磨出了淡淡的毛边,裙摆上沾着几块深色的油污,显然是在工坊日夜操劳所致。她素面朝天,发髻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藏着星辰。她双手捧着一卷厚厚的图纸,图纸边缘被反复摩挲得有些毛边,却依旧平整。
紧随其后的是汤隆,他身材魁梧,满脸通红,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滚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大步流星地走着,身后跟着两名面色同样激动的工匠,两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质模型,脚步稳健却难掩急促。那模型用优质硬木打造,主体是一个锃亮的铜制圆筒,约莫水桶粗细,下方连接着一个方形的燃煤炉膛,炉膛侧面开着添煤的小口,还挂着一把小巧的铁铲。铜筒侧面啮合着几组木质齿轮,齿轮间连接着传动轴,顶端竖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铜管,此刻还微微冒着袅袅白雾,带着淡淡的水汽,显然是刚停止运转不久。
“王爷!成了!我们真的成了!”汤隆一踏入帐内,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高声喊道,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甚至带着几分破音。他快步走到范正鸿面前,双手抱拳,深深躬身,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您先前亲自绘图讲解的‘蒸汽机’,模型已经造出来了!昨日连夜试运行了三个时辰,运转良好,完全符合您的预期!”
刘慧娘也走到近前,微微躬身,将手中的图纸恭敬地递到范正鸿面前,她的声音沉稳柔和,却难掩眼底的炽热与激动:“王爷,这是蒸汽机的详细图纸,包括零部件拆分图、装配图,还有近一个月的试运行记录。经过三个月的反复试验与改良,我们终于解决了气密性不足、压力难以控制两大关键难题。如今这模型可通过燃煤加热铜筒内的水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