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铁骑西征凯旋的号角,雄浑而苍凉,仿佛还带着大漠的风沙与西辽战马的悲鸣,在幽州巍峨的城头久久回荡。城头之上,玄色的“范”字大旗尚未完全收拢,猎猎作响,旗面上浸染的征尘与血色,在夕阳下沉淀为一种铁与血的庄严。幽州,这座北地雄关,刚刚迎回一支威加四海的虎狼之师,又即将迎来一场足以震动天下的献俘仪式。
城外官道尽头,烟尘陡起,如黄龙翻滚。一队轻骑风驰电掣,簇拥着一辆沉重的囚车,朝着幽州巍峨的城门疾驰而来。蹄声如急雨,敲打着燕云大地沉实的心跳。为首之人,并非身披重甲的骁将,而是一位身着青衫的书生。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眉宇间虽透着几分书卷气的温润,但一双眸子却亮如寒星,带着一股洞悉世事的锐利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果决。此人,正是燕云王范正鸿麾下重臣李助的侄儿,李懹。
囚车之内,木栏森然。昔日威加两淮、自立为楚帝的王庆,此刻身着污秽的囚服,长发散乱如枯草,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那双曾睥睨天下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浑浊的怨毒与刻骨的狼狈。他蜷缩在囚车一角,仿佛一头被拔了牙爪的困兽,徒劳地喘息着。在他身旁,段三娘,这位的女中豪杰,被粗大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她鬓发散乱,脸上沾着泥土,却依旧怒目圆睁,骂声不绝于耳,那泼辣的咒骂如同一柄柄淬毒的匕首,试图刺穿这压抑的空气。而段二、段五这对惯于横行乡里的兄弟,则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面色颓然如死灰,低垂着头,仿佛两尊没有灵魂的石雕,沉默地接受着命运的审判。
城门守卫远远望见这队人马的制式与囚车,不敢怠慢,立刻飞马入城通报。此时,燕云王范正鸿正在王府的议事厅与众将议事。大厅之内,气氛庄重,沙盘之上,西辽的疆域已被新的旗号覆盖,众将正在讨论着西域的善后事宜。
“报!”一名传令兵快步闯入,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启禀王爷!城外有李助大人的侄儿李懹,声称已擒获逆贼王庆、段三娘等人,前来献俘!”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议事厅内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西征大业刚刚告成,盘踞两淮、为祸的王庆竟也被擒?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众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范正鸿闻言,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但随即被一种了然于胸的笑意所取代。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笑道:“李助,你这侄儿倒是个有胆识的。本以为他只是个安分守己的读书人,不想竟有如此雷霆手段。传他入城,带王庆等人直接到议事厅来,本王要亲眼看看。”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与车轮的碾轧声由远及近。李懹带着那辆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囚车,在众将好奇、审视的目光中,走进了王府议事厅。他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大厅中央,对着高坐主位的范正鸿深深一躬,声音清晰而沉稳,没有丝毫的怯懦与邀功的急切:“草民李懹,拜见燕云王。今特将逆贼王庆、段三娘及其党羽擒获,献于王爷麾下。草民久慕王爷仁义,愿归顺燕云,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范正鸿抬眸,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李懹身上,细细打量。他见对方虽为一介书生,却举止有度,神色不卑不亢,那份从容与镇定,远非寻常士子可比。他心中暗暗赞许,缓缓开口:“李先生请起。你以布衣之身,智擒元凶首恶,此乃不世之功,本王自会重重封赏。只是,王庆身边悍将云集,段氏兄弟、滕氏兄弟、马氏兄弟皆非易与之辈,本王好奇,你是如何能将这昔日楚帝一举成擒的?”
李懹直起身,脸上没有半分自得之色,只是平静地缓缓道来:“回禀王爷,草民本是屡试不第的读书人,心灰意冷之下,闲居于荆南故里。前些时日,王庆兵败如山倒,率残部逃窜至荆南地界。他自知大势已去,却不思悔改反而越陷越深,以大义之名,邀草民入其幕府,为他谋划东山再起、复辟称帝之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冷意:“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