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寒风如万把钢刀,刮过太行山的山脊,卷起漫天雪沫,将天地间染成一片苍茫。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山峦,积雪覆盖了崎岖山道上的每一道沟壑,只留下隐约可见的路径轮廓,如一条蜿蜒的银蛇,在风雪中延伸向远方。
一条被积雪半掩的山道上,一匹乌骓马正奋力疾驰。这匹马通体乌黑发亮,唯有四蹄雪白,正是燕云军精心培育的良驹,此刻口鼻喷着白雾,鬃毛上凝结的冰碴随着奔跑簌簌掉落。马蹄踏碎表层的冻雪,陷入松软的积雪中,又猛地拔出,溅起漫天雪粒,随即被呼啸的狂风卷走,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马背上的青年身着玄色劲装,劲装外层罩着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却依旧难抵刺骨的寒风。他腰间挎着一柄青铜剑,剑鞘上缠着细密的防滑绳,背上背着一个鼓胀的牛皮行囊,里面装着干粮、水囊与简易的疗伤药物。青年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瞳孔深邃,此刻正紧紧盯着前方风雪弥漫的道路,目光中满是焦灼与坚毅。他便是马灵的亲传大弟子,凌虚。
凌虚本是河北沧州人氏,幼年父母双亡,在街头流浪乞讨,受尽欺凌。十岁那年,他因抢夺恶霸手中的窝头,被打得奄奄一息,幸得云游至此的马灵相救。马灵见他骨骼清奇,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又身负孤苦,便将他收为弟子,带回燕云悉心教导。
五年间,凌虚展现出惊人的天赋。马灵传授的金光正法,他不仅尽数领悟,还能举一反三,将法术与轻功融会贯通;马灵亲授的“踏雪无痕”轻功身法,他更是练得炉火纯青,能在绝壁之上如履平地,在积雪之中奔走而不留下明显痕迹。十五岁时,他便已能独当一面,此次奉师命潜伏在高唐州附近,一方面打探宋军在河北的布防虚实,另一方面留意地方官吏的动向,为燕云军南下做准备。
潜伏期间,凌虚乔装成一名贩卖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的货郎,推着一辆小小的独轮车,在高唐州周边的村镇往来穿梭。他口齿伶俐,为人谦和,很快便与各村镇的百姓打成一片,百姓们闲谈时,总会不经意间透露些宋军的动向、官吏的欺压行径,这些信息都被他一一记在心中,每隔半月便会通过探玄营的暗线传回幽州。
三日前,凌虚正在高唐州城外的张家庄叫卖货物。冬日的村庄本就冷清,村民们大多缩在屋内取暖,只有寥寥几人出来采购生活用品。正当他收拾货物准备前往下一个村庄时,却见几名村民神色慌张地聚在村口议论,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语气中的惊惧。
“听说了吗?柴府大官人要遭殃了!”
“怎么回事?柴大官人可是后周皇亲,家里有丹书铁券,谁敢动他?”
“还不是因为高知府的妻舅殷天锡!那厮看中了柴府的后花园,非要强占,柴大官人不肯,两家便起了冲突。”
“殷天锡?就是那个在高唐州横行霸道的泼皮?他仗着高知府的权势,欺压百姓也就罢了,竟敢招惹柴大官人?”
“谁说不是呢!听说殷天锡已经带着恶奴去柴府闹了好几次了,今日怕是要动真格的!”
凌虚心中一动。柴进的名号,他早有耳闻,更知晓柴家与燕云的渊源——当年燕云军征讨两淮凯旋,粮草短缺,正是柴进以赈灾为名,暗中调拨了二十万石粮草相助,才解了燕云军的燃眉之急。此事马灵早已告知于他,并叮嘱他若遇到柴家有难,需尽力相助。
他当即收起货郎担子,对村民笑道:“几位大叔,我今日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给大家送好东西!”说罢,他推着独轮车,看似慢悠悠地朝着高唐州城的方向走去,待走出村民的视线后,便将独轮车藏在一处隐蔽的柴草堆后,施展“踏雪无痕”轻功,身形如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朝着高唐州城疾驰而去。
高唐州城的城墙高耸,城门处有官兵把守,盘查颇为严格。凌虚不敢从正门入城,绕到城西北角的一处偏僻地段。这里的城墙年久失修,墙面斑驳,有不少可供攀爬的凹陷处。他左右观察一番,确认无人注意后,纵身跃起,双手抓住城墙的凹陷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