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凝滞了。
对年轻极客来说,创业途中最麻烦的那部分其实是和公职人员打交道,相较而言代码要可亲可爱得多。当然情况在宫修明这里有所不同,得益于他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回国以来很多事是他代cEo出面的。
但产权局确实是一个相当特殊的机构……怎么说呢,普通人确实了解不多,但是光“道德审核”这四个字,就够大批企业家伤脑筋,天知道这项伦理审查为什么会从医药领域蔓延出来。在广义上它关怀产品的研发到投放整个流程中和人产生关系的每个环节,执行起来每每卡到科技型公司的脖子,而且是只专注于卡这类公司的脖子,因此有个令人印象不太正面的绰号——“狗项圈”。
宫修明没想过狗哨会有一天吹到自己头上来,就像他也曾经讶然于玉维真博士毕业后进入体制内工作。在印象中,“他不是那种人”,而实际上,他似乎是很杰出的那种人。在这个年纪做到二级巡视——副厅级了。玉维真可以在这场稽查中行走自如,随意进出被执行人员的办公室,顺带还给这次谈话清了场。
“老同学待遇。别紧张,我可不是针对你的那部分。”
他也一直很敏锐。
这一次两个人都笑了,气氛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宫修明知道他至少站在中立的立场——又不代表他能出于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大发慈悲保住他们全身而退。
“什么选择?”
一些代价,比仰赖非亲非故的政客要好得多。
“别那么紧张啊。”
玉维真这个人实在是……宫修明没感觉出一丝一毫的恶意,但就是……
他们那个时候还都很年轻,宫修明的情绪写在脸上,玉维真……玉维真偶尔也爱开点玩笑。反正都那种时候了,卖点关子无伤大雅,宫修明也终于放松了些。
“所以到底选什么?总不会要我给……打黑工吧,搞技术的戴不来白手套。”
下一秒就看见对方挑了挑眉。
宫修明其实已经不记得当时意志力和说脏话有没有对抗成功,只清晰记得玉维真的神情。一点无奈,一点好笑,和完全的意料之中。还有那时不大明白,到现在也没想通的、很微妙的一点点悲伤。
雨还是很大,间或闪电亮彻天空,然后是由远及近的沉闷雷鸣。
“那收拾收拾准备剥离重组吧,上交的东西不多,几项核心技术而已。”
“……”
“……而已?”
总之最后宫修明还是把自己上交了。
不久后《治安管理防治法》新案出台,他在ppc有了明面上的专家职称,伦理委员会也顺利进驻集团。一场不说几乎能毁掉他们半辈子职业生涯,也会让他们短时间之内完全翻不了身的大风波,就这么在狂风骤雨中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那天玉维真得到肯定的答复,告诉他接下来不用担心,走完例行流程、意思意思交一定罚款,和法务对接好,这事就算揭过。当然不是说为了征用技术人才才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等到要送他出门,暴雨还是没有任何衰减的趋势。楼下办公区看上去也没有先前那么狼藉,大多数稽查已经撤走了,少部分还在和相关人员对接。在玉维真的默许下,宫修明让助理去安排车送员工下班,另外还要安排适当的补偿以安抚突如其来的惊吓。
“你们手底下人素质都挺高。”他学长评价道,“我也跟着出过几次这种外勤,很多在进入清查程序前就……像惊弓之鸟。当然,也亏他们有个好老板。”
好老板一直把人送出公司,贴心地打上能扛6级风的大伞,试图再留下一丝好印象。
玉维真说不用再送,天气不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从今往后两份工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时候开玩笑宫修明是能笑出来了。
但是他还说,学弟,出人头地,过犹不及。
电光乍闪时玉维真讲出这一句,天色映得脸色也苍白。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