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讲这些?与其在这里听玉维真阐述他的布置思路他现在宁可和那个泡着男主的生命舱共处一室了。
“——头疼什么?我又没准备给你派任务,只是给你一个假身份的选择余地而已。”
张天心松了一口气,接着意识到玉维真刚刚好像是在驴他玩。
他转身就滚,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这一行径的不满。
好在玉维真也懂得见好就收,没再和他强行上什么价值讨论什么剧情。不夜城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一天从入夜开始,而这间住所中的三个人,有一个正在营养液里泡着沉睡,有两个也准备去休息。
落地窗再次恢复了不透明的状态。
两个小时之后,当张天心拖着沉重的身躯爬上床,一闭眼立刻陷入昏厥,整层的灯光也随之而灭。核心区的环境摒除了噪音,而他也确实累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在确认安定时一齐涌了上来,因而睡得很沉、很死。
在接近昏迷的深睡眠中,他不可能注意到,整层公寓另一头的实验室中,生命舱幽暗的蓝色维持光源闪烁了两下。紧接着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生命舱的表面裂开弹出,主体从营养液中被支撑台面抬升了起来。
宫修明一直睁着眼睛。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躺着,等待,等待生命舱解除数据监控,进行生命维持设施回收。营养液没有附着在他的身体表面,它们团聚成一团一团的液体滚落了。他还是有些衣冠不整、头发散乱,但也全身干燥整洁,稍微捯饬一下还是“男主”应该有的样子。
他先伸出了一只手。
他其实是在观察这只手。人从身侧将手臂抬起时会先前后稍稍扭转,然后下意识地抓握来测试基本功能。如果张天心能在这里见证这一切,估计会觉得这一幕和很多经典智械电影里的智能机器人觉醒之初雷同。接着宫修明抬起双手,又放下去,撑在台面上,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他其实只能借着生命舱内侧的一点光亮来大概描绘一下自己肢体的困惑,坐起上半身之后接收到的光线更少,可视的范围也变小了。
“需要我给你开灯吗?”
“还是说,你准备自适应一下?”
玉维真说出第一个字时,部分环境光就已经随着他的声音和手势亮起来了。他站在生命舱后,靠墙的位置——这里有一个联通了上下两层的的隐藏通道。
他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盯着他那块微微泛荧光的表盘,等待着宫修明“醒过来”。
“我还在想你今晚会不会睁眼呢。”
宫修明没有回应,没有回头。他就这样僵直地坐着,没有对身后人的说话声作出任何反应。这样确实像一个刚开机的智械,如果是活人的话,那确实就像一个智障了。
玉维真宽容地给了他很久反应的时间,慢慢绕到了正对他的朝向。
“在想什么?”
他问。
“或者,我应该问,想起些什么了吗?”
灯光随着他的步子亮到这里,生命舱背后的又熄灭了。这个亮度相当之体贴,不会让刚刚从黑暗中睁眼的人感到刺痛,也不会将整个世界无理、鲁莽且清晰地抛到他面前。
啊,这个状态的宫修明很有意思。
主要是很难得一见,因为无知而脆弱,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玉维真是抬头看过去的,生命舱体积不小,因此宫修明虽然是坐在台面上,也要比他高出不小的一截人来。他稍微用力抿着嘴,神情是空的,眼神却不是。玉维真能读懂,混杂着困惑、警惕和一点点紧张。宫修明的头发没被定型过,此刻呈现着顺从散落的状态,但也没到能挡住眼睛的程度,因此他的“无知”,一览无余。
“声带没恢复吗?”
玉维真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任是不熟悉他的人也能听出笑意中的恶意——熟悉他的人此刻就要警觉起来他到底怀抱着什么不大友好的点子了。
“说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