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之处以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常理论之的。
他又觉得是自己倒霉了。
而且没有什么风。
如若有风,田中的声音,这一路的溪水塘水的声音,不应该比树木的声音分明些吗?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听到的树叶摩挲声,绝不是村中大道两旁的那些树木。树叶的沙沙声是从远处传来的,如同虫蚁,使劲儿地往他耳朵深处、往他脑子里钻动,一边钻一边隐晦地指引着它们来时的方向。
张天心此刻已经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前方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个诱饵,诱饵之后,或许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陷阱。
他应该不去吗?
他在担忧,这次不去,下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下一次,他还能想得起来去吗?
他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埋头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克制住捂起耳朵的欲望。他低着头,只看着脚下的路,一路往前直冲而去。管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引诱他、呼唤他,还能怎么样?他非要在自己能注意到这座山,自己的意识中有它存在时去一探个究竟。
不过,他出门的时候,他娘在做什么来着?
他娘应该是看见他出门了、往这个方向走了吧?
水鬼坐在岸边。
这是一处僻静安宁的支流,长浚河中游某处荡开的一条溪流。他坐在树下,离溪水还有两尺余的岸边,等这阵过于炽烈的阳光过去。
他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后颈、后背和手臂的两侧。他的头发太长了,又未曾加冠,叫人认不出是否是个青年男子。倘若能看到正脸,又会疑心是否是哪家偷跑出来的闺阁小姐。哪有高门人家的小姐,作如此不拘小节的打扮,大中午的孤身来趟水的?
他盯着水面发呆,水花卷起来拍碎在石头上,掀起白沫子。
他也不急着回去,反正不是很想回去。
尽管血咒不是即时生效的东西……血咒是一种诅咒,将人与鬼神生死绑定,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要在外边太久,不要长久停留在异乡的某处,有人在等待他,在召唤他回去。
也不是非要回应。
血咒对他的约束力其实没那么强大,他想挣脱的话,无非是损失一段时日的修为。
眼不见心不烦……眼下这个还算好应付。
玉闻想,冤有头债有主,当初……何必呢?
不过也快到他俩约定的时间了,他早走晚走,今夜都是要回的。在溪水边留到半夜,保不齐宫越就要点香了。
他可不会省着用,嚯嚯完了也就是刨坟放血的事情,十分娴熟。
于是玉闻在溪水边待了很久,又数了一数几个时辰前收走的人头,慢吞吞从岸边起身,就这样在阳光中静默地散去了。
宛若露水和晨雾。
大中午的,实在不宜鬼神出行。
鬼神的脚程不能以人的认知为计。他渐渐凝出身形,距他从那条溪流旁离开也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房中空空无人,玉闻自如地寻地方坐下,支着头发呆。
在院内练武的宫越若有所感,偏过头往西厢房看去,微微一笑。
这便是事成了。
他手中脚下都不停,飞花片叶,不过一剑斩下,轨迹仍旧,只是分做两半,微风中飘飘摇摇地下落。
这一套结束,才去更衣。
清晨练,晌午练,傍晚也练。幼时扎马步端水缸,刚开始习剑,只用木剑,日日劈砍三千余,练至后来止招位置前前后后分毫不差,才终于可以用真剑。
他从没有一把完全属于过自己的剑。御赐的宝剑不是拿来用的,家传的剑也不完全趁手。嵬军在握,剑本并不是他的立身之本。
而宫越未得驭鬼之术,家中人却快已经死尽了。
只给他留下这一只水鬼。
哦,忘了,他还有一位幽禁宫中的亲大哥。
他们相差了整整五岁。大哥出生时,父皇母后感情正亲厚,国师也未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