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情反复,她这一颗心都扑在大儿子和丈夫身上,小儿子睡不好觉就成了小事。而且,国师弟子……
她想起了那个芝兰玉树的年轻人。
他的琴技倒是一绝,等这次皇上的头风渐好,不如叫他来御座前献艺,借了国师亲传的名头,也好祛祛晦气。
茯苓抚了抚胸口,一边往回疾走一边想,还好没有触皇后娘娘的霉头……这位国师弟子是什么来历?娘娘听了他——甚至都没有问他名姓,就笃定此人能理事了,或许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吧?于是此刻十分怕已经变成了十分信,只觉得她是运气好,二皇子也是个有福之人,说不定自己这一回去,二皇子的梦魇也就彻底好了呢。
果然,等她再踏进御花园边上那间暖阁,就看到手下的两个丫鬟满怀崇敬的盯着国师弟子猛瞧,口口声声“多谢”“多谢”——她是好气又好笑,怎么就轮到她们代自己谢了起来?茯苓忙走两步,挨到床边上看,二皇子已然眉头抚平,呼吸和缓,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着。
于是她也要“多谢”“多谢”了。
这只是宫越童年中的一小段插曲。他记事很早,可却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梦魇的经历。睡不安稳?更是完全记不清了。他睡觉本就不长,三个时辰差不多便醒,接着洗漱装扮,请安,习武读书,一天天日子就这么过下来,完全不记得同国师——国师的弟子有过什么交集。他只是听自己的大宫女茯苓这么讲,也将信将疑。
他知道这世上有神异,并不是从“国师”那里知道的。
他是自己亲眼见到了鬼。
那是一年冬狩,父皇母后正为了边关大捷欣悦,应太子之请,把他这个年方八岁的孩子也带去了行宫。是啊,那会他们兄弟两个还有些血缘亲情在,宫越自小爱摸弓耍剑的,此前从来没有去过行宫,一听哥哥要去狩猎,难得就生出这些心思。而至于他哥哥么,也是难得听弟弟求自己,脑子一热就替他求到爹娘面前了——爹娘竟也同意了。
于是他就背上自己的小短弓,拎上自己的小木剑,坐上他的马车,随父皇母后出行。太子是同母亲同乘一辆车的,他的马车里只有亲近的嬷嬷和当值宫女。宫越已经习惯了,他不是那种得不到父母关注就会大哭大闹的小孩子。他多数时候,都安静得不像这个年岁的小孩子的样子。
哦,他想起来了。原来他也是那个时候同所谓的“国师”有了交集。
在行宫安顿下来的第三天,冬狩的头一日,他在林子里惊动了本该冬眠的野熊。
跟随着他的那一队侍卫射光了箭矢,却没有伤及野熊的要害,反而激发了对方的凶性,而无处隐藏的血腥味又引来了更多的野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野兽?明明已经到了冬天,围场也被禁军仔细犁过了一遍,怎么会有野熊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饥肠辘辘的野兽?怎么就恰好盯上了和自己亲哥哥走散的他?宫越慌乱之中想不了那么多,他才八岁,他又能懂什么了?那些皮毛黝黑,眼神中发出红光的动物,就这么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侍卫也开始发疯了……他们不再试图抵抗或反击,开始抓着自己的头,摘下他们的披甲,撕扯着自己的皮肤、抓挠着眼睛附近,在地上打滚和尖叫。那些毛发皆漆黑的野兽逐渐靠近,包围他们的圈子也越缩越小……宫越闻到了专属于肉食动物的腥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这些动物的身上逐渐腾起了灰黑色的烟雾,一丝一缕,再到一股一股,逐渐升腾起来,张牙舞爪,变成蛇虫、变成獠牙、变成血口,直冲他而来。
他握着一柄从亲卫手中抢过来的匕首,越抓越紧,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刚刚的几次反击中流出血来,此刻又随着肌肉的绷紧用力,伤口裂开得更大,血液汩汩淌下,沾到匕首刃上。
他向前胡乱挥舞着,不知道要刺向谁、刺向何方。在他看不清的地方,双眼已经被一双黑烟凝聚的兽爪捂住了。他并不知道,地上那些打滚的兵士们正是被这样的兽爪抓破了皮肉、抠出了眼睛,而痛苦地嚎叫,打滚。眼看着那双兽爪即将深深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