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却是在周围人身上乱瞟,渐渐觉察出他们和正常活人之间的分别来。
呼吸声太重了,几乎和说话的声音一般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胸廓外面挤压着,使每个人都要用上十成十的力气去呼吸,才能支撑日常的行动。
他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呼吸也由低速绵长变得短平急促,喉咙中好似有股阴冷的痰液堵着,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张天心对着平地猛地一个磕了下去,手脚不由得乱舞了一阵,好险好险找回平衡,这才惊觉胸口已经憋得生疼,想要吸气,却被一只凭空伸出的手掩住了口鼻。
“生气外泄,必遭鬼祟。”
随着玉维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张天心心头一定,又是悚然。
这座城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其中的道。
“多谢。”
他压着气声说道。
玉维真此刻就站在他身边,那条蛇鬼不知是看到了他,还是感知到了什么,倏地游动开了。孙祝怕是也得感其中异常,紧拧着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紧接着想起来什么似的,嘴唇动了动,露出一个又惊又怕的神色。
张天心心情有些复杂……大街上他娘怕是不大方便行礼,不然她可能真的要给玉维真磕一个——生死有际,也逃不过尊卑分明。
“中街有家客栈可以落脚,你们跟着人流走,往东去九百步再拐,远远地瞧见了挑着三串白纸灯笼的便是。”
玉维真附耳和他说话,也是一阵吹来冷意的风,张天心偏偏就觉得和这座城池不同。反正他再怎么触手生冷,也不至于叫他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家店可供落脚?”
“你们先前在那里排队进城,我就进来逛过了。那家店的老板是个有本事的,眉心火犹在……”
“城中竟然还有生人?”张天心大受震撼,“不是入城时都……”
“入城不见生人,城中不曾进不曾出的,运道够好,道行够深,自然也能活下来。”玉维真仗着周围没人能看见他,施施然绕到张天心面前来,冲他眨了眨眼睛,“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老板究竟是有本事……还是个幌子。”
这是叫他探路去。
张天心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真正身处这方城池中,并不能感觉到它和别处有多大的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还在靠外围的地方,进出城池的人多,眉心火刚刚熄灭,生气犹存,并不是全然的活死人,说话做事还是和普通人别无二致的。做买卖的做买卖,问路的问路,跑腿的跑腿,没有了那股压着人的阴沉死气,张天心有余裕开始细细观察起城中明显看着是本地居民的那些人。
平民自然都是最简朴的粗布短打,外出来做事的男儿女儿人数相当,可见民风淳朴入世,面色都有些青白,个个倒都是四肢有力的样子,看来城中经济状况不错,近些年没遭什么天灾。至于家境殷实的部分人,从打扮上也能看得出来,发中饰品变得繁复多样,男子也在巾冠上插花描画,不少人看不出肤色——概是粉扑满脸、描墨眉眼的缘故。
“此地民风真是……”
“男子好美,多半是商贸频繁,多地风俗交融之故。”
淮雍不愧为西晋道路上第一大城,除了衣饰简单的本城土着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打扮各具特色的客商。他们多数蒙着头巾,身上色彩鲜亮,说话时声调极高,尾音又拖得很长,如同歌唱一般。这般的审美进入淮雍,也难怪本地居民会往艳丽的风格上打扮。
“土地兼并多,均田少,种地没有出路,营商也就多了。”
他们转到一条专营粮食的街上,立刻被这比方才还要汹涌的人流冲散了开去——是张天心和自己母亲被冲散开了,玉维真还好端端在他眼前飘着呢。
也不知道他是使了什么法子,还是说生物靠近他会有本能的畏惧,张天心被人你推我搡的,而这些你推我搡的人先前都不约而同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