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中。
苏辰的手中，握着那枚女帝赏赐的凤栖梧桐簪。
这块通体由暖玉雕琢的令牌，此刻却重如山岳，冰冷刺骨。
殿外，是四双灼热的，或期待、或羞涩、或狂热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长公主姬灵儿的骄傲。
大元帅秦冷月的执着。
圣女慕容雪的希冀。
二公主姬月瑶的期盼。
每一个，都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啊。
这根发簪，给谁？
给谁，都意味着一场无法收场的战争。
给谁，都意味着将其他三人，连同她们背后的势力，彻底推向对立面。
那就谁都不给！
姬凝霜高坐于凤座之上，金色的凤眸中没有半分温度，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欣赏着他的困局。
阳谋。
这就是她给出的，赤裸裸的阳谋。
用他最渴望的自由，来换取他最不堪的屈辱。
苏辰的心，在这一刻，反而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
他没有走向殿外那四个翘首以盼的女人。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那高高在上的女帝，面向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躬身，深深一揖。
“陛下。”
他的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真诚。
“臣心乱如麻，恳请出宫独处片刻，整理思绪，臣想静静！！”
静静是谁？
谁家的姑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刚刚用尊严换来的“自由权”。
也是一次试探。
姬凝霜凤眸微微眯起。
她预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会选择姬灵儿，因为她最受宠，也最没有威胁。
他会选择秦冷月，为了他父亲的案子。
他甚至会选择慕容雪，因为那个女人看他的神态，最卑微。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他会选择……逃避。
“准。”
一个冰冷的字，从她的薄唇中吐出。
她倒要看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秦冷月。”
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你亲自跟着，若皇后少了一根头发，朕要你的命。”
银白战甲下的秦冷月，身躯一震，低头领命。
“末将遵旨！”
殿门，在苏辰的身后，缓缓关闭。
隔绝了那四道瞬间化为失望与不甘的视线。
京城，朱雀大街。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与皇宫的压抑肃杀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里都充满了鲜活的，属于凡尘的烟火气。
苏辰换上了一身寻常的青色便服，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在他身后百步之外，一身戎装的秦冷月，如同一尊不会移动的冰雕，不远不近地跟着。
苏辰并未在意。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将脑中那些疯狂而荒诞的念头，暂时清空。
忽然。
一阵喧闹与喝骂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打死你个老不死的！敢偷老子的酒喝！”
“给我往死里打！”
几名地痞无赖，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乞丐，拳打脚踢。
那乞丐浑身污秽，散发着酒气与馊味，烂醉如泥，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苏辰本不想多事。
这个世界，不公与罪恶，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他不是救世主。
然而，就在他准备绕开的瞬间。
那个烂醉的老乞丐，在胡乱的反抗中，下意识地抬手，朝着虚空挥出了一掌。
那一掌，软绵无力。
但掌风带起的一丝微弱气流，拂过苏辰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