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在林中深处,门前石阶上长着满了青苔,周边并无杂草丛生之象,想来是不久前有人清理过。
推开门,扑面而来淡淡的酒香,一壶酒和一枝做工算不得精美的梨花簪伴于牌位一侧,面前供着新鲜的蔬果。
“酒香清淡却悄然占满鼻腔,让人生出清爽之感,该是壶不错的美酒。”
落景渊深吸一口气,开口夸赞道。
沈青书赞同地颔首,温声道出酒的出处:“听风酒,枪王慕容盛云所酿,世间仅此一壶。”
许破俘将怀中的梨花树枝工整地靠在桌边后,拍拍手,转头感叹道:
“大城主还会酿酒?我还以为他只会吃酒,酿酒那么细腻的活原来他老人家也做得来。”
秦朝歌放下手中的梨花,笑道:“许破俘,你小子当心被大师尊晓得你背后蛐蛐他,一杆长枪将你挑了。”
“嘿嘿,不敢不敢。”
“好了,莫要再闹了,也不怕文相国见了闹笑话。”
落景渊及时叫停两个闹腾的活宝,目光落在桌上的牌位上满是敬重。
“无妨,师傅向来喜欢热闹些的。”
沈青书轻笑。
谢远之从进门后就未发一言,脸上看不出悲喜,黑眸如墨,眼底翻滚的汹涌复杂的情绪都掩在黑眸之下。
“文相国,我从小就从阿爹那里听过您了,阿爹说您虽不会武功内力可是光一枝笔毫就能写尽百姓悲苦救百姓于危难,说是朝堂的镇山之石也不为过。”
秦朝歌点燃了带来的长明灯,恭敬跪在蒲团上,语气诚恳地说道:“阿爹说您曾经带药王救过我的性命,可我却记不得与您相见的场景了,今日就当小辈有记忆来第一次正式拜见您吧。”
“这梨花是我们寻了许久才寻到的,我想若您也能看到盛开的梨花定然是极好的便将它捧来赠予您。”
说完又在蒲团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站起身来。
“相国大人,我以后定会像你一样当个响当当的大英雄,扬名天下!”
许破俘眼睛亮亮地看向牌位,利索地朝牌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语气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崇拜。
落景渊掀起长袍恭敬地跪了下去,脑海中响起当年与文相国相见时他跑到他跟前问的话。
——相国大人,众人皆说您是天下第一的谋圣可以鸣天下之不平,可为何我的父母和许多百姓被无辜虐杀却不见有人为他们鸣冤而害人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小景渊,如今这个世道不是个黑白分明的世道,天下万民之多便是我也无法一一为他们鸣冤,牵一发而动全身,祸根不除万民难安。
——祸根?
——待你长大了便会知道了,若是前路是一片未知的危险,那你还愿意闯么......
……
那时他还小不明白文相国的话,如今想来他早已有答案了。
他郑重俯身,心中暗自回答当年未能回答他的话:因为不愿有人再经历想他的痛苦,所以他愿意去闯一闯那未知的前路。
沈青书点燃了白烛插在香炉上而后跪在蒲团上,温和一笑,轻轻磕了三个响头,眼眸清明没了之前来的迷茫无措。
这次他真真正正寻回了自己想要走的路了。
众人叩拜完后抬步走到庙外等待,会意将空间留给心情复杂一语不发的谢远之。
谢远之抬手抹去牌位上沾染的薄尘,眼眸沉的似要滴出泪来,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同这个许久不见的先生说,可是话道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颤动最终只说出一句沉沉的:“抱歉。”
他从七岁起就跟着文先生学习课业,开始虽然有了母后的警告在前,可他还是不服的,觉着文谨丞不过也是个死读书的古板学究,只会写纸上谈兵、华而不实,后来真正见到他后,才发现他星相计谋、酿酒棋术实在精妙,恪守礼法可却并不呆愣死板,没几日就将他训得心服口服。
文先生从来不拘着他的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