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处,在那代表着家族权力核心的区域,他隐隐感知到了几道晦涩而强大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盘踞。比如,在他们刚刚经过的东侧跨院,那股灼热而暴烈的气息,如同压抑火山般的力量感,却带着些紊乱,应是那位性情刚直,却可能身受心中焦灼的护卫队长张扬;而在更深处,家主居所方向,一道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衰败的暮气,却又夹杂着一种极不正常,如同被异物侵蚀般,剧烈摇曳的躁动与紊乱灵力波动,这想必就是张家现任家主,张琪的父亲;另外一道,气息锐利,带着凛然气意,凝而不散,应是那位赵供奉;还有一道隐晦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巧妙地藏匿在西南角的某处偏僻院落,气息阴冷,引起了齐天的些许注意。
除此之外,还有几道或隐晦、或冰冷、或飘忽不定的气息散布府中各处,应是其他的供奉客卿,或者是如同张顺一般,别有用心之人。
“等”,齐天放下并未沾唇的茶杯,目光依旧平静,仿佛穿透了层层院墙与空间,看到了那正在某间书房或病榻前,面对家族内外交困,父亲重伤垂危,族人离心离德的重重危机,独自支撑,强忍疲惫与忧虑的少女身影,缓缓说道,“等风雨来,等蛇出洞。张琪小姐既然不惜代价,甚至默许我们知晓部分家族隐秘,也要让我们入府,必然有所求,或者说,这是她在走投无路,孤立无援下的最后一搏。在她主动开口,拿出足够的诚意和我们合作之前,我们只需扮演好受邀客卿的角色,静观其变。顺便。”。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计算光芒,继续说道:“看看这张家,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究竟还有几分的价值与骨气,有哪些人尚可一用,有哪些人早已烂到了根子里。这潭水,看似浑浊不堪,其实不然却比我们初来时想象的,还要深上几分,恐怕李家的目的,不止是吞并张家那么简单,那张顺所求,也绝非仅仅是财富权位”。
齐天的指尖无声地,似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速梳理着进入青霞镇前后的所有见闻。青霞林的突兀伏杀,城门外的刻意刁难,以及醉仙楼前李玄悦那看似霸道实则暗藏神识探查的压迫,并且身份试探,若非赵供奉的及时出现,与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张顺那看似恭顺实则包藏祸心,屡屡试探的举止,张翰言语间的挑拨与恐吓,以及张琪那强自镇定下深藏的疲惫,忧虑与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所有线索,如同无数散乱的丝线,正在他心中交织成一张越来越清晰的大网,将张家牢牢困在中央。
而他和雷大壮,是这两个意外闯入的变数,已然成为了网中鱼儿,或是执网之人,想要拔除的利刺,亦或是最终撕破这张阴谋之网的关键。
窗外,最后一抹残存的天光也终于被远山彻底吞噬殆尽,浓重如墨成化不开的夜色,彻底笼罩了张家府邸,如同巨大的黑色幔帐,将一切光明与希望隔绝。
高耸的府墙,将外界最后一丝声息与光亮无情阻断,府内零星亮起,昏黄摇曳的灯火,非但不能驱散这无边的黑暗,与令人窒息的压抑,反而像是漂浮在冥海之上的幽幽鬼火,更添几分诡秘阴森,与人心惶惶的气息。
听竹苑内,老槐树的枝叶在愈发凛冽的夜风中摩挲碰撞,发出持续不断,如同万千细语在黑暗中窃窃私议的沙沙轻响,投下的阴影随着灯火明灭而扭曲婆娑,变幻不定,仿佛无数窥探的冰冷眼眸,又似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鬼影。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木香,淡淡的药味,泥土的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幻觉般的血腥与阴谋交织的诡异气息,共同构筑成这危机四伏的不眠之夜。
张翰的身影,便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仓皇穿梭,脚步虚浮,身形在廊柱与嶙峋假山的阴影间时隐时现,像极了一只受了惊,急于钻回地洞的耗子,在熟悉的路径上本能地逃窜。
那灯火通明,可容人昂首阔步的抄手游廊,他是决计不敢走的,只拣那些僻静无光、碎石铺就的狭窄小径。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夜风,便只剩下自己胸腔里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