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涛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蜻蜓琥珀玉坠。
若有来世...她轻声说,泪水终于滑落,这对蜻蜓琥珀玉坠,定会指引我们重逢。
梦境继续流转,段子昊看见自己和父亲被任命为送亲使臣,护送房吉儿远赴西域。
漫漫黄沙路上,他们历经千险——在陇西古道遭遇沙暴,他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漫天黄沙;在河西走廊遭到马贼袭击,他为保护她而负伤;每一个夜晚,他们在篝火旁相对无言,唯有眼中的深情与痛楚在静静流淌。
最让段子昊心痛的是,在这一路的艰险中,房吉儿始终保持着令人心疼的坚强。
她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时常照顾队伍中的其他人,用她的医术救治受伤的随从,用她的智慧化解了一次次危机。
终于,他们抵达了敦煌。这里是中原与西域的交界处,也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
在莫高窟的一个洞窟内,房吉儿最后一次弹奏古琴。琴声凄婉,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无法圆满的爱情。虞世涛站在洞口,望着她被月光笼罩的身影,心痛如绞。
第二天清晨,西域的迎亲队伍如期而至。在敦煌的城门外,房吉儿身着嫁衣,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刻,她的眼神复杂难言——有深情,有决绝,有遗憾,更有一种超越个人情感的坚毅。
世涛,她轻声说:我小时候赠予你的蜻蜒琥珀玉坠,一定要时刻带着它,不要取下来,这可能是我们以后唯一相认的信物。回长安去吧,不要牵挂我,替我看一看,来年杏花开时的曲江池。
他紧紧握住那枚她小时候就赠予他的玉坠,看着她转身走向花轿的背影,在朝阳的映照下,那身影既单薄又伟岸。
段子昊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跳如鼓,冷汗浸湿了睡衣。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梦中心碎的痛楚。
他的动静惊醒了身边的吴佑楠,她打开床头灯,关切地问:子昊,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暖黄的灯光下,段子昊喘息着看向她,梦中房吉儿那决然中带着深情的眼神与眼前的吴佑楠重合在一起。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我梦到你了...在唐代...你是房玄龄的女儿房吉儿,我是虞世南的儿子虞世涛...你为了国家大义,代替和硕公主远嫁西域...
吴佑楠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轻轻推开段子昊,眼中满是震惊:你...你也梦到了?我刚才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金殿上自愿请嫁,你作为送亲使臣护送我去西域...一路上我们经历了那么多...
她的声音颤抖,伸手抚摸段子昊的脸庞。在敦煌分别时...我叮嘱你:小时候送你的蜻蜓琥珀玉坠一定要时刻佩戴在脖子上,不要取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骇与确认。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普通的梦境。
段子昊拿起床头的两枚玉坠,它们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光芒:那位老先生说的都是真的。这对玉坠,真的承载着我们的前世记忆。
吴佑楠也伸手触摸玉坠,当两人的手指同时接触玉坠的瞬间,又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这一次,无数的画面和情感如潮水般涌入他们的脑海——
八岁时的上元初遇,走失的房吉儿与相助的虞世涛,蜻蜓琥珀玉坠定下重逢之约;
贞观七年的宫宴重逢,他是新科状元,她是宰相之女,旧缘重续;
金殿请嫁的震撼,她为国舍情的决然;
西行路上的艰险与相守,大漠孤烟中的深情;
敦煌诀别的痛楚,玉坠再分的无奈;
以及她远嫁后,他在长安终老一生,始终未娶,每年杏花开时都会去曲江池畔,守着那个永远的承诺...
那些被遗忘的前世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苏醒。千年前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冲刷着他们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