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冰冷而刺眼，将赵副部长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照得无所遁形。
他瘫坐在金属椅子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制服领口歪斜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老赵，段子昊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沉重，看看这些证据。告诉我，为什么？
林浩天将一叠数据板推到他面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加密通讯记录和几笔来自境外账户的异常资金流向。当最后一份证据——他与商会特使秘密会面的监控影像播放出来时，赵副部长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是陈老。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个名字，一切都是陈老的意思。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段子昊手中的记录板的一声落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吴佑楠下意识地捂住嘴，眼中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就连一向沉稳的林浩天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陈建明。这个名字如同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位地球联合防卫部队的创始人，曾经在第一次外星接触危机中力挽狂澜的元老，段子昊和吴佑楠最敬重的恩师。就在希望号启航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还特意来到发射基地，握着他们的手说：孩子们，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信人类的未来值得你们付出一切。
而现在，他们最信任的长者，竟然成了背叛的源头。
你确定？林浩天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陈老他...怎么可能...
赵副部长发出一声凄凉的惨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三个月前，陈老亲自来我的办公室。他说...他说星火之力太危险了，就像孩童握着核弹按钮，迟早会引来我们无法承受的灾难。
段子昊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三十年前的画面——陈老手把手教他握枪时温暖的手掌，在他第一次任务失败时拍着他的肩膀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在吴佑楠第一次掌握星火之力失控时，陈老不顾危险冲上前保护他们的身影...
他说，与其让整个文明为两个人的冒险陪葬，不如...不如用这份力量换取更稳妥的生存机会。赵副部长的声音将段子昊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吴佑楠强忍着心痛，轻声问道：商会到底许诺了什么，能让陈老做出这样的选择？
尖端技术...还有在商会势力范围内的自治权。赵副部长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陈老说，这是必要的牺牲。用你们两个人，换取六十亿人的平安，这笔交易...很划算。
必要的牺牲...段子昊重复着这个词，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发疼。他想起陈老曾经教导他们：真正的领导者，永远不会把任何人的牺牲视为理所当然。
审讯持续到深夜。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赵副部长交代了所有细节：如何泄露希望号的精确归航时间，如何协助商会特工破解基地的多重防御系统，甚至如何在他们的饮食中偷偷加入特殊药剂——那是一种能缓慢削弱星火之力的纳米制剂。
陈老特别交代...不能让你们的力量继续增长下去。赵副部长喃喃道，眼神空洞，他说那会打破现有的平衡，让人类陷入更大的危险...
离开审讯室时，段子昊在空旷的走廊里站了很久。
窗外，基地的灯火依旧明亮，巡逻队的脚步声规律地回响，可他却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这种寒冷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
吴佑楠轻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也许...陈老确实有他的苦衷。毕竟，他肩负着整个文明的存亡...
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段子昊的声音沙哑，反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特别是背叛那些毫无保留信任你的人。佑楠，你还记得陈老在我们婚礼上说的话吗？
吴佑楠的眼眶湿润了：他说...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