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发热天数——”
“还有我家二妮!”“我家春桃识字!”七嘴八舌的声音如潮水般涌起来,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希望与热情的光芒。
王老头拍着大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晚丫头你瞧,咱们村不缺人学!就缺个能教的先生!”
苏晚望着这些充满期待和发亮的眼睛,思绪不禁飘回到刚到城南的时候。那时,他们躲在竹棚外,眼神中满是怀疑与恐惧,用石头砸她的药箱,嘴里骂着她是“散瘟婆娘”。那时的她,只能无奈地蹲在泥水里捡着被砸落的药材,魏五的短刀已经出鞘一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是张二狗的衙役牌“当”地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打破了僵局:“都给老子住嘴!苏大夫治不好你们,知县大人剥了我皮!”
“那就叫‘村级卫生员’。”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个村选两三个,来医馆学半个月。学完回去,教村里人淘井、埋垃圾、隔离病人。”她看向魏五,眼神中透着信任,“魏大哥,药材库里的生石灰、艾草,分一半给各村。”
魏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手指在刀鞘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明日就去库房搬。”
日头渐渐移到头顶,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下。竹棚前的草绳圈里,围了二十多个扎着蓝布巾的青年,他们像一群渴望知识的小鸟,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小梅举着记录册,像个忙碌的小蜜蜂般跑前跑后,认真地教他们怎么在本子上画“正”字记淘井次数;王老头不知从哪儿搬来自家的长条凳,非要放在中间,嘴里念叨着“先生得坐着教”;魏五则蹲在火盆边,用树枝在地上仔细地画着茅厕的位置图,每一笔都透着认真与专注。
直到月上柳梢头,如水的月光洒下,为大地披上一层银纱。苏晚轻轻揉着酸痛的腰,缓缓直起身子。药桌上堆满了各村交上来的“卫生员”名单,墨迹还未干透,散发着一股新鲜的松烟味,仿佛在诉说着新生的希望。
她刚要收摊,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这声音既不是魏五短刀碰撞的清脆声响,也不是村民草鞋走路的拖沓声,而是布鞋碾过碎石子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大夫。”张二狗的声音从院门口幽幽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与沉重。
他没有穿着衙役服,而是换了一件青布衫,衣角却沾着泥渍,显得有些狼狈。腰间原本挂牌子的地方空荡荡的,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微微缩着,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月光洒在他脸上,照出他眼窝青得像涂了墨,嘴角还有一道没擦净的血渍,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轻轻放下药箱,轻声说道:“进来吧。”
张二狗踉跄着跨进门,门槛绊得他身形一晃,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墙,墙上立刻印上了一个泥手印。
“知县把疫情折子递到京城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你是‘民间奇医’,说城南的法子能救天下百姓。”
苏晚倒了碗凉茶,轻轻推到他面前,平静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有人找他。”张二狗缓缓捧住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昨儿后半夜,我在县衙当值,听见东跨院有动静。是吏部的人,说要调你去……去北边治什么军疫。”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却像破旧的风箱,透着无尽的苦涩,“调令都写好了,就等你接旨呢。”
竹棚外的槐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叹息。一片叶子悠悠飘落,恰好落进茶碗,荡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仿佛也在搅动着人心。
苏晚不禁想起三天前,她在请愿书上看见的那个被叶子盖住的“梅”字,那一笔一划,都承载着城南百姓的希望与信任。
“他们怕的不是我治病。”她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如同微风,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是怕这些百姓知道,病能防,能治,不用等死。”她缓缓抬眼,目光像刀尖般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