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医案里少了几页,顾昭定会方寸大乱......
影十四不敢再听,掏出腰间的响箭就要发射,指尖刚触到箭羽,祠堂门突然被踹开——顾昭立在月光里,玄色披风翻卷如浪,腰间暗卫腰牌闪着冷光,像淬了冰的星辰。
柳先生。他声音像淬了冰,带着彻骨的寒意,别来无恙。
柳先生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他抓起案上的青铜灯盏砸向顾昭,灯油泼洒,在地上燃起一小片火,借着火光转身就往祠堂后墙跑,动作狼狈如丧家之犬。
鬼面抽出匕首扑过来,却被顾昭一脚踹中胸口,的一声撞在断柱上,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顾昭对影十四低吼,自己已翻上后墙,玄色身影如猎豹般矫健。
月光下,柳先生的灰袍闪过墙角,慌不择路地消失在胡同尽头,留下一串踉跄的脚印。
医馆偏房里,苏晚正将医案按病症分类,桌上堆起高高的纸堆,烛火在纸页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门被推开时,她抬头就看见顾昭,发梢沾着夜露,眉间还凝着未散的冷意,却在看到她时柔和了几分。
柳先生。顾昭将半块碎玉扔在桌上,玉面沾着泥土,他和鬼面计划动医案,想毁掉那些与晋州相关的记录。
苏晚捡起碎玉,上面的莲花纹路与那枚乌鸦玉佩严丝合缝,拼在一起正是一朵完整的莲花。她忽然笑了,笑得顾昭心头一跳,那笑容里有智计,有决绝,还有几分豁出去的勇烈:他们以为烧医馆、吓病人、动医案就能逼退我?太天真了。
她拉开抽屉,取出张京城地图,铺在桌上,纸张因陈旧而微微发脆。烛火映着她眼底的光,像要烧穿这浓重的夜色:顾昭,赵叔,我要让幽冥门知道——他们布了三年的局,该换执子人了。
顾昭俯身看地图,见她用朱砂笔在太医院、二皇子府、晋州会馆三处画了圈,红痕鲜艳,像滴落在纸上的血。
赵将军凑过来,粗声问:苏姑娘打算怎么做?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他们要动医案。苏晚指尖点在太医院的位置,力道颇重,几乎要戳破纸页,那我们就给他们送份假医案,把他们引到晋州会馆去。她抬头看向顾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但需要暗卫配合,在关键时候...让他们拿到想拿的东西,再把人赃并获的场面,送到陛下眼前。
顾昭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着微凉的触感。他的掌心还带着追人时的温度,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说怎么做,我都陪着。
夜色渐深时,顾昭站在医馆废墟前的老槐树下,树影斑驳,落在他身上如墨。他望着天上渐圆的月亮,想起皇帝今日说的各有心思,又想起苏晚摊开地图时眼里的光,那光芒比月色更亮,比星火更烈。
这场棋...他低声道,声音被风卷向未知的方向,带着破局的决心,该换个人执子了。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悠长而沉闷,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地飞向夜空。
影十四从房顶上跃下,动作轻得像片叶子,手里捏着张纸条,墨迹新鲜:顾统领,城北大牢传来消息,前日抓的那个药商,松口了,供出了和刘管事的交易记录。
顾昭接过纸条,借着月光扫了眼内容,眼底闪过冷光,如寒潭结冰。他将纸条递给苏晚,后者看罢抬头,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了然,有默契,更有即将收网的笃定——他们要等的鱼,快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