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淡味钻进鼻腔时,雷诺的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锚,终于缓缓浮出水面。眼皮重得像焊了铅,他费了半天劲才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 “先锋号” 医疗舱特有的淡蓝色天花板,暖黄色的应急灯在角落亮着,光线柔和却晃得他眼睛发疼 —— 这是他逃亡以来,第一次在没有警报声、没有船体震动的环境里醒来。
“嘶……” 他想撑着坐起身,浑身的肌肉却传来撕裂般的酸痛,尤其是肩膀上那道被星舰碎片划伤的伤口,一动就牵扯着神经,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左手手腕上贴着一块心电监测贴片,细弱的导线连向床头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心率 82,血压 110/70,血氧饱和度 96%—— 稳定,却透着久病初愈的虚弱。
“星璃……” 第一个念头瞬间撞进脑海,雷诺的心脏骤然收紧。他不顾身体的疼痛,挣扎着想去抓床头的呼叫器,指尖却几次落空,最后才勉强碰到冰凉的按钮。按下的瞬间,医疗舱的通讯器传来 AI 的机械音:【患者雷诺,生命体征稳定,无需紧急医疗支援。另一名患者星璃,位于隔壁医疗舱,生命体征正常,处于深度休眠状态,预计 12 小时后苏醒】。
听到 “生命体征正常” 的瞬间,雷诺紧绷的身体突然垮下来,后背重重靠在枕头上,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他想起超空间通道里星璃昏迷的苍白脸庞,想起停靠 “先锋号” 时她虚弱的呼吸,想起两人并肩守在乔治纪念牌前的模样 —— 还好,她还在,他们团队的核心,还在。
缓了几分钟,身体的酸痛稍微缓解,雷诺再次尝试坐起身。这次他动作慢了许多,一手撑着床头,一手按住伤口,一点点挪到床边,双脚刚触到地板,就因长时间卧床而感到一阵眩晕。他扶着墙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医疗舱的舷窗上 —— 窗外,“双色星域” 的淡金色恒星正缓缓升起,光芒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却照不进他心里的沉重。
“老兵号……” 第二个念头紧随其后。他走到医疗舱的控制台前,调出外部监控画面。当屏幕亮起的瞬间,雷诺的呼吸突然停滞 ——“老兵” 号正安静地停在 3 号泊位上,船体左侧的装甲板破洞被临时钢板覆盖,却依旧能看到边缘焦黑的灼烧痕迹;主推进器的外壳拆开了一半,露出内部缠绕的新导线,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驾驶舱的舷窗换了新的,却在角落贴着一块小小的金属碎片 —— 那是他从 “铁砧” 号残骸里找回来的,乔治的拖船,早已在追猎者的炮火中化为宇宙尘埃,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画面里没有 “铁砧” 号的影子,没有那个总穿着油污工装、金属义肢敲打着甲板的男人,没有那个会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他们的伙伴。雷诺的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上 “老兵” 号的残骸,指尖传来控制台的冰凉,心里却像被火烧一样疼 —— 乔治的牺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刻,再次隐隐作痛。
“对不起……” 他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没能保住你的船,也没能…… 带你一起看到安全的地方。” 屏幕上的 “老兵” 号在淡金色星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像在无声地回应他的愧疚,又像在提醒他 —— 这艘船,承载着两个人的希望,他不能倒下,不能让乔治的牺牲白费。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门缓缓滑开,前哨站的维护者 ——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粥和一支能量剂。“醒了?” 老人的声音很温和,将托盘放在控制台上,“AI 说你伤得不轻,还硬撑着查看飞船,年轻人,再急也得先把身体养好。”
雷诺转过身,看着老人胸前的铭牌 —— 上面刻着 “维护者?老 K”,是三天前与他们通讯的人。“谢谢您,老 K 先生。” 他勉强笑了笑,接过热粥,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体内,驱散了一些寒意,却驱不散心里的沉重。
“‘老兵’号的修复进度我看了,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