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当掌门宣布大典结束的洪亮声音响起时,陈实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他几乎是第一个窜起来,扛起他那把刚刚立下“奇功”的秃毛扫把,在管事老张头复杂的眼神示意下,跟着杂役队伍,如同溃败的逃兵般,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接天坪。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路埋头疾走,专挑最偏僻、人最少的小道,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显得仓皇而孤独。
直到那熟悉的、被藤蔓半掩的破败石亭轮廓出现在视野中,陈实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暮色四合,石亭里一片昏暗。陈实背靠着冰冷的石柱,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掏出怀里那块贡献点木牌,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痴痴地看着上面那亮蓝色的“拾零”,眼神复杂。惊喜、后怕、不真实感交织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牌贴身收好,仿佛那不是一块木牌,而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然后,他的目光落在石亭角落里那个宝贝瓦罐上。几株灵植在暮色中静静伫立,叶片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安的灵气。
他又看向藏在石缝里的那本破破烂烂的《基础呼吸法详解带批注》,那歪歪扭扭的吐槽字迹,此刻竟也显得无比亲切。
瓦罐、破书、还有怀里那烫手的十点贡献点。
这三样东西,构成了他在这青云界挣扎求存的全部根基。
“还是当个透明杂役好…”陈实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扫扫地,清清灰,熬熬粥…多好!千万别再出风头了!低调!一定要低调!”
他抱起那个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担惊受怕日夜的秃毛扫把,粗糙的木柄握在手里,传递着一种笨拙的踏实感。他对着石亭外沉入山峦的最后一线余晖,再次重重发誓:“苟住!一定要苟住!”
然而,陈实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两双眼睛正带着截然不同的兴趣,投向这后山偏僻的角落。
膳堂通往内门弟子居所的小径上,那位曾分享过他灵粥的小师姐(贵人乙),正脚步轻快地走着。
她似乎感应到什么,脚步微微一顿,侧头望向陈实秘密基地的方向,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浓浓的好奇,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有趣…那个用扫把‘救’了人的胖师兄…好像就躲在那破亭子附近?下次…带点新点心去找他‘换’灵草好了!” 显然,膳堂老李的“野草”来源,对她来说并非秘密。
而在后山更高处、一株虬结古松的枝桠阴影里,那个衣衫褴褛、满身酒气的醉老头(丙),不知何时斜倚在那里。他手里拎着个破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劣酒,浑浊的老眼透过枝叶的缝隙,精准地“看”着石亭里那个抱着扫把、一脸心有余悸发着誓的微胖身影。
老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含混的咕噜声,像是在打酒嗝,又像是一声极轻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嗤笑。
夕阳彻底沉没,暮色笼罩了青云群山。后山石亭的角落里,陈实抱着他的扫把,守着瓦罐和贡献点,努力将自己缩进安全的阴影里。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已在他那被动触发的“高光”一刻,悄然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转。
他那条梦想中纯粹的“咸鱼躺平”之路,注定无法再像他期望的那样,风平浪静地继续下去了。好运或者说厄运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