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早已隐去,房间里只剩床头一盏冷白色的灯,映着陆烬半边侧脸。他靠在床沿,指尖搭在战术板边缘,数据流在他瞳孔里滚动,像一场无声的风暴。看了一会儿,他松开手,板子落在被角上,起身走向门边。
门拉开一道缝,风灌进来,带着金属走廊特有的凉意。他正要迈步,却顿住了——凌昊坐在门外那张折叠椅上,低着头,双手平放在膝,像一尊守夜的雕像。
陆烬没动。
他们已经七天没说话了。不是冷战,是他不想再看那些装出来的痛、演出来的虚弱。他知道陈暮能治,知道对方根本没伤到行动能力,可那人偏要缠着他喂药、换纱、擦血,用一副快死的模样逼他留下。他可以惯着他的任性,但不能容忍把感情当筹码。
基地的人都察觉到了异样。递文件的人垂着眼,说话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训练场的枪声也少了,仿佛整个断刃都屏住了呼吸。
而凌昊,这几天真的没再靠近。不笑,不撩,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每晚准时出现在这扇门前,坐着,不动,也不走,像一块钉进地面的铁。
今天是第七夜。
陆烬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身上。作战服整齐,头发梳过,脸上没有惯常的玩世不恭。那双总是追着他转的眼睛,此刻低垂着,盯着自己的手背,像是在数脉搏。
“我错了。”凌昊开口,声音低而稳。
陆烬没应。
“我不该拿伤换你的时间。”他继续说,字句清晰,“我知道你能看穿,也知道你不信。可我还是做了。因为……我怕你一好就走。你总这样,任务结束,转身就回岗位,连喘口气都不肯。”
他喉结微动,嗓音沉了一寸。
“我不是不信你负责,我是心疼你。”
“你为所有人扛着,可谁来为你停一下?”
“我就想让你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哪怕是因为我在疼。”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卷起一点尘灰。陆烬的衣角轻轻一晃。
“但我错了。”凌昊抬起头,目光直直撞进他眼里,“我不该让你在心疼和生气之间选。你明明可以走,可你每次都留下。你是真的在乎我。而我却用这种方式逼你留下——是我不对。”
他依旧坐着,姿势未变,像在献祭一场忏悔。
“我承诺,以后只要受伤,立刻报医疗组,当天处理完。若再拖延,你有权把我绑进去。我不躲,不耍花招,不装死。”
说完,他又低下头。
静默蔓延。
陆烬的脸色仍沉,却不再如冰封般拒人千里。眉间褶皱松了些,眼底的锋利也淡了。他没有让他走,也没关门。
而是侧身,往屋里让了一步。
动作极小,几乎难以察觉。但凌昊看到了。呼吸一滞,指尖在膝上微微蜷起。
他知道,这不是原谅,也不是和解。但这一步,意味着对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陆烬转身走进房间,将战术板放回桌上,拿起水杯喝了口,又放下。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低头检查靴带。
凌昊这才缓缓起身,推椅靠墙,动作极轻。他站在门口,没进,也没退。
“你还站那儿?”陆烬低头系着鞋带,语气平淡。
“你没让我走。”凌昊说。
陆烬没理他。
凌昊往前走了两步,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深藏的执念。他看着陆烬的侧脸,忽然道:“那天早上,你说你不走。”
陆烬的手一顿。
“我不是要你留在床上。”他说,“我是要你好好治伤。”
“我知道。”凌昊点头,“我记住了。”
陆烬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头继续整理装备。他抽出一把短刀,插进靴筒,拍紧固定扣。然后站起身,走向门口。
凌昊下意识让开半步。
陆烬没看他,径直走出房间。在走廊站定,回头说:“明天早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