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荒原上行驶了近两个小时,车轮碾过碎石和沙土,发出沉闷的声响。陆烬斜倚在凌昊肩头,眼睫低垂,呼吸轻得像一层雾。他的指尖搭在凌昊腕上,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脉搏跳动的位置,像是确认猎物仍在牢笼之中。
凌昊没动。任由他靠着,任由那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仿佛理所当然。右肩的伤口渗着血,绷带早已浸透,布料硬如铁片,压得肌肉生疼。可他只是微微侧头,鼻尖几乎蹭到陆烬耳后——那里有一缕发丝散落,带着焦糖与硝烟混杂的气息。
他知道,这是陆烬的味道。
刚才在车上,陆烬突然睁眼,瞳孔泛红,呼吸停滞了一瞬。那一瞬,凌昊便知他又坠入了梦魇。他立刻收紧手臂,将人狠狠按进怀里,手掌顺着脊背缓缓下滑,掌心滚烫,像要将那层冷意烧穿。
陆烬抖了一下,随即软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凌昊不会松手。
只要凌昊还在,他就还能醒。
车子停下,基地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探照灯扫过车身,映出斑驳裂痕与弹孔。风灌进来,夹杂金属锈味与尘土腥气。
门口站着两人,一前一后。前方是林瑶,身后半步跟着雷烈。车队落地,他们迎上前。
雷烈目光一扫,落在凌昊肩头那片暗红上,脸色骤变。他欲言,却被林瑶拦下。
林瑶本想汇报这三天的情况,可走近时一眼看见陆烬——面色苍白,眼下乌青,指尖微颤,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轻轻一碰就会断。
她闭了嘴。
什么都没问。
只朝陆烬看了一眼,眼神平静而深邃:你回来了,就够了。
陆烬察觉她的视线,抬手做了个极轻的手势——食指竖起,贴唇。
别说话。
现在什么都不必说。
他慢慢坐直,左手撑住车门边缘,扶着凌昊一同下车。脚踩地面时膝盖微晃,但他站住了。
凌昊站稳后,一手立刻环住他的腰,力道紧得近乎钳制。
“能走?”他低声问,声音哑得不像话。
陆烬点头。
“你呢?”
“我没事。”凌昊笑了笑,嘴角扬起一丝近乎病态的愉悦,“就是肩膀重了点。”
他说得轻巧,走路却明显偏左,避开右肩牵动。陆烬没拆穿,反而伸手揽住他肩头,两人相依前行,一步一印,如同共负罪孽。
林瑶望着他们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雷烈站在原地,盯着凌昊的伤处看了几秒,终究未追。他明白,此刻若靠近,只会让凌昊厌烦——那个人眼里,从来只有陆烬一人。
门在身后合拢。
房间狭小,仅一张床、一桌、一柜。桌上半杯水积着薄灰,墙挂一把旧刀,刀鞘斑驳,刀身却每日擦拭如新。
凌昊反手关门,动作干脆利落。他没开灯,径直走向床铺。走到一半忽地一顿,低头咳了一声。血从绷带渗出,在皮肤上划下一道湿痕。
陆烬看见了。
转身欲取医疗包。
凌昊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节泛白,像要把骨头捏碎。他不语,只是盯着陆烬,眼神幽深如渊,藏着压抑已久的欲念与执拗。
下一瞬,他将人狠狠推倒在床上。
自己也扑了上去,整个人压进他怀里,头埋进颈侧,鼻尖磨蹭皮肤,贪婪地汲取气息。
“就一会儿。”他哑声说,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动。”
陆烬身体一僵。
手撑在凌昊胸口,欲推。
可他感受到了——凌昊的心跳快得离谱,呼吸紊乱,躯体轻微颤抖,像一头濒临崩溃的野兽。
他停住了。
没有反抗。
也没有言语。
只是缓缓放下手,任由那人贴上来。右手无意识抬起,轻轻搭在凌昊腰背,指尖隔着衣物描摹轮廓,似安抚,又似占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