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广播,又像自动提示:
【同化进度:23.1%】
我愣住。
这个数字,和医务室仪器上显示的一样。
陈墨说过,这不是侵蚀,是数据同化。我的身体正在被一段程序重构。而现在,这段程序开始主动报进度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0:40。
距离谢无涯离开解剖室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他没再出现,也没传消息。我试着唤了声阿絮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
鬼怪失联,系统沉默,连最基础的任务都无法发布。
我把奶茶杯残片拿出来,放在桌上。借着月光重新看那三个字。字体确实不像阿絮的风格,倒像是多个笔迹叠加在一起的结果——有的圆润,有的锋利,有的歪歪扭扭,全挤在同一块塑料上。
“找时栖。”
他是食堂后面种菜的那个男生,话不多,总抱着一个旧花盆。他的植物能解析系统漏洞,曾帮我查过一次作业代写记录。但我从来没让他参与过核心事件。
阿絮为什么偏偏指向他?
我盯着杯子,忽然发现底部还有一道划痕。不是字,也不是图案,而是一道斜线,从“栖”字右下角延伸出去,指向杯壁内侧。
我把杯子翻过来,对着光。
那道线在内壁形成一个小箭头,指向某个方向。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顺着箭头方向望出去。
视线穿过操场,落在西北角的温室棚上。那里常年拉着帘子,晚上从不亮灯。但今晚,棚顶透出一点微弱的绿光。
我收回目光,把杯子重新收好。
左臂的灼痛越来越明显。我解开袖扣,卷起衣袖。锁链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刺麻,像是有电流在血管里游走。
我拿出笔,在作业本背面写下刚才看到的公式。
Σ(怨)=Δ命途x7
写完后,我盯着它看了很久。
这不是数学题。这是规则。是某种可以被修改的系统逻辑。而“7”这个数字反复出现——母亲留下的暗语说“锁链鸣响七次”,现在公式里也写着“x7”。
怨气值积满100点可以改写规则十分钟。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作弊工具。但现在看来,它可能牵连着更深的东西。
我低头看向手心。
刚才接过奶茶杯时,指尖被边缘划破了一道小口。血珠冒出来,滴在作业本上,正好落在公式的等号中间。
纸面微微凹陷,血迹没有晕开。
反而开始吸收。
整张纸像干涸的土地一样,把血吸了进去。公式颜色变得更深,几乎成了黑色。
我赶紧抽走本子。
可就在那一瞬,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滴”。
像是系统确认完成的提示音。
我僵住。
低头看作业本。血已经不见了,纸上干干净净,连痕迹都没留下。
但我知道,刚才那一滴血,被系统吃掉了。
我慢慢合上本子,放回书包。
起身时,左手扶了下桌子。指尖碰到一片残留的纸屑,是刚才被撕碎的作业纸。我顺手捻起来,准备扔进垃圾桶。
可就在要松手的瞬间,纸角露出一行字。
是我写的物理题答案。
但最后一个数字,原本应该是“8”,现在却变成了“7”。
我盯着那个“7”看了很久。
然后把它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