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权为刃,逼他低头!抗旨,便是大不敬,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接旨,便是自缚手脚,坠入东宫彀中!
好狠!好毒!
景和帝看着谢砚之瞬间冰冷如渊、杀意几乎凝为实质的眼眸,心中亦是一叹。他何尝不知这是东宫的算计?但康亲王手握重兵,其奏疏言辞恳切,以戍边苦劳为女求一良缘,句句占着大义名分。朝中东宫势力亦随之鼓噪,言谢侍郎年近而立,婚姻大事悬而未决,有损朝廷体统,更易滋生流言蜚语(特指与云映雪),唯有赐婚安阳郡主,方能正本清源。作为帝王,在各方势力角力下,他不得不做出这个看似“两全其美”实则将谢砚之推向火坑的决定。
“谢爱卿?” 景和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警告,“天家赐婚,乃莫大殊荣。安阳郡主品貌双全,与爱卿实乃天作之合。你……还不谢恩?”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龙涎香的暖意仿佛凝固成了冰霜。
谢砚之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之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深不见底的冰冷死寂。他绯色的官袍在光影下显得愈发沉重,仿佛浸透了无形的鲜血。
他撩袍,缓缓跪下。
膝盖触碰冰凉的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俯身,额头触及地面。
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如同自九幽寒狱传来:
“臣——”
“谢——”
“主——”
“隆——”
“恩——!”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砸在御书房的金砖地上,也砸在景和帝的心头。
谢恩?
这哪里是谢恩!
这是来自地狱阎罗的——索命预告!
景和帝看着下方那个俯首谢恩、却浑身散发着比抗旨更可怕气息的臣子,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强烈的不安。他强压下那丝异样,挥了挥手:“旨意稍后便至府上。退下吧。”
谢砚之起身,动作依旧沉稳,行礼,转身。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冰封的刀锋之上。他走出御书房,深秋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吹动他绯色的官袍,猎猎作响。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毒箭,以比流言更快的速度,瞬间射穿了整个京城!
“赐婚!陛下给谢侍郎和安阳郡主赐婚了!”
“我的天!安阳郡主?!康亲王的心头肉!东宫太子的表妹!”
“这下石锤了!什么‘侍郎夫人’云映雪?果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这下彻底没戏了!”
“啧啧,东宫这招狠啊!釜底抽薪!谢阎王再厉害,还能抗旨不成?娶了安阳郡主,他就得乖乖站队东宫!那云映雪和她的青云书局,怕是要倒大霉了!”
“可怜那云掌柜,刚得了长公主青眼,转眼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青云书局。
阿福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手舞足蹈,眼中是巨大的惊恐和愤怒。
云映雪正坐在案前,指尖停在那柄金箔包边、缺珠崩口的算盘上。她刚刚收到一份关于“墨池斋”近期异常资金流动的密报。窗外关于赐婚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清晰无比。
她的指尖,就停在一颗冰冷的算珠上。
不动。
迦南之毒带来的寒意仿佛瞬间侵入了骨髓,让她握着算盘的手指僵硬冰冷。眼前一阵眩晕,书局内温暖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渣。
赐婚……
安阳郡主……
东宫的……逼婚陷阱!
算盘无声。
那颗被她指尖按住的算珠,深深陷入指腹,带来尖锐的痛楚。
金箔的光泽在深秋惨淡的阳光下,显得冰冷而讽刺。
谢砚之回到刑部签押房。
王德全捧着明黄的圣旨,带着内侍,已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