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渎职,或天气无常。
云映雪的目光,投向了矮几上那枚墨色令牌。暗线,需要更深、更隐秘的切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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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靖安长公主府。
一场名为“赏菊品蟹”的秋日雅集,正是一众高门女眷联络感情、交换讯息的绝佳场合。亭台水榭间,衣香鬓影,环佩叮当,笑语晏晏中流淌着看不见的暗涌。
云映雪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雨过天青云锦襦裙,外罩竹叶纹素纱褙子,发间只簪着那支白玉嵌东珠步摇。清丽脱俗,在一众争奇斗艳的贵妇中,如同一株空谷幽兰。然而,她手中那柄金箔包边、缺珠崩口的黄铜算盘,却无声地宣告着她的与众不同。
“哟,这不是我们新晋的‘侍郎夫人’吗?” 一声娇笑传来,带着三分亲热七分试探。兵部侍郎郭淮的夫人柳氏,一身富丽堂皇的玫瑰紫遍地金妆花褙子,在一群女眷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她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如同探针,在云映雪身上和那柄算盘上扫来扫去。“夫人这算盘,还真是片刻不离身呢。莫非今日公主府这蟹宴,也要算算斤两价钱不成?” 话语刻薄,引得周围几位夫人掩唇轻笑。
云映雪面色平静,微微颔首:“郭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件旧物,带着安心罢了。今日是来沾沾公主府的雅气,岂敢唐突。”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柳氏腕间一只水头极足、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以及她鬓边一支新打的、嵌着拇指大东珠的赤金点翠步摇。这身行头,远超一个侍郎夫人的正常份例。
“安心好,安心好。” 柳氏笑着,亲热地拉住云映雪的手,指尖冰凉滑腻,“说起来,我们府上近日也为过冬采买些皮料炭薪,账目乱得很,正愁找不到可靠的人瞧瞧。夫人神算之名冠绝京城,不知能否拨冗指点一二?” 她看似求助,实则是炫耀和试探,更是想看看这位“算盘夫人”的深浅。
机会!
云映雪心中警铃微作,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疏离的谦逊:“郭夫人抬爱了。贵府账目自有能人打理,映雪这点微末伎俩,岂敢班门弄斧。” 她话锋一转,目光带着几分“天真”的好奇,看向柳氏那支耀眼的东珠步摇,“倒是夫人这支步摇,珠光莹润,实属罕见。听闻今岁北珠贡品锐减,京中上好东珠价格飞涨,夫人这支,怕是价值连城了。”
提到心爱之物,柳氏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下意识地抚摸着步摇:“可不是嘛!这是我家老爷前些日子托人从南边新得的,说是花了……” 她猛然意识到失言,立刻收住话头,打了个哈哈,“嗨,瞧我,说这些俗物做什么。”
南边?云映雪心中冷笑。如此品相的东珠,南边罕见,倒更像是……北境走私的赃物!郭淮一个兵部侍郎,哪来如此阔绰的手笔购置此等珍宝?其财路,必与那军需贪腐脱不了干系!柳氏这炫耀,简直是自曝其短!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身着丁香色褙子、面容温婉的妇人(工部一位郎中的夫人,素来与柳氏交好)笑着插话:“郭姐姐这支步摇确实难得。说起来,前几日我去‘瑞和祥’看料子,听掌柜的念叨,说今冬京城上好的银霜炭紧俏得很,价格翻了一倍不止,连他们铺子都快断货了。郭姐姐府上采买的炭,可还够用?若有门路,也指点妹妹一二?”
银霜炭!这正是军需中被大量掺假替换的品类!
云映雪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盏,仿佛只是随意听着闲谈。
柳氏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谨慎,摆摆手道:“嗨,我们府上哪用得起那金贵的银霜炭!不过是些寻常的木炭罢了。采买的事都是外院管事操心,我也不甚清楚。” 她虽极力撇清,但那瞬间的眼神闪烁和急于转移话题的姿态,落在云映雪眼中,已是破绽!
“原来如此。” 云映雪放下茶盏,声音清浅,仿佛只是随口感慨,“这炭火采买,看似小事,却也繁琐。既要防着以次充好,湿炭充数,又要盯着价格浮动,莫被奸商哄抬。府中管事,也着实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