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惊疑、鄙夷、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目光中,她抬起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目光平静地扫过周阁老、清流大儒、以及那些刚刚还在高谈“尊严”的官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金殿的每一个角落:
“诸位大人引经据典,清谈半日,字字句句,皆为礼法尊严,士族体面。”
她微微停顿,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带着千钧之重,让被她扫视的官员心头莫名一悸。
“然,映雪愚钝,心中唯有一问。”
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轻轻拂开怀中包裹的一角,露出了那架金算盘冰冷的光泽。
“诸位大人,”
她的声音陡然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直白,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间剖开了所有华丽的清谈外衣,直刺血淋淋的核心:
“**可曾算出——**”
“**贪墨一千万两军饷,会饿死多少边军?害死多少百姓?!**”
“轰——!”
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每个人脑海炸响!
清谈的喧嚣戛然而止!
金殿内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真空!
周阁老引经据典的慷慨激昂僵在脸上,清流大儒引证《孟子》的从容凝固在嘴边,那些痛斥“尊严被辱”的官员张着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贪墨?一千万两军饷?饿死边军?害死百姓?!
这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数字和质问,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关于“礼法”、“尊严”、“体面”的华丽外壳!将他们精心构建的、高高在上的道德堡垒,轰然击碎!
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与难堪中!
“哒!”
一声清脆、冰冷、如同玉碎般的算珠碰撞声,骤然响起!
云映雪的手指,已然抚上了金算盘那冰凉的白玉算珠!她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与力量!
“哒!哒哒哒哒——!”
清脆、稳定、节奏分明的算珠声,如同冰冷的鼓点,在金殿死寂的空气中炸开!每一声,都清晰地敲打在那些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士族心头!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盯着算盘,口中清晰地报出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乾元六年,北境三镇实拨军饷纹银一千二百万两!”
“哒哒哒!”
“经查,实际抵达边军粮台,仅——**二百万两**!”
“哒!”
“差额——**一千万两**!”
“哒哒哒哒!”(算珠疾速拨动!)
“边军定员十二万,每人每日口粮配额糙米一斤二两,盐三钱,菜蔬……”
“哒哒哒哒哒哒……”(算珠声密集如骤雨!)
“一千万两白银,若全数用于采买军粮,按北境粮价,可购糙米……”
“哒!哒哒!”
“折算口粮,可供十二万边军,足额食用——**两年又三个月**!”
“哒!”
“然,因军饷贪墨,实际缺额巨大!边军口粮被克扣至每日——**糙米八两,盐一钱,菜蔬全无**!”
“哒哒哒哒!”(算珠声带着愤怒的颤音!)
“按此缺额核算,仅乾元六年冬至今,北境三镇因冻饿、疾病、体力不支而亡之边军将士——”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悲怆:
“**逾——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三人!**”
“哒!”(算珠重重归位!)
“因边军羸弱,防线空虚,北狄小股骑兵多次突破袭扰,劫掠边镇村庄,死伤百姓——”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燃烧着焚天的怒火,直刺那些面无人色的士族代表:
“**逾——五千四百户!死伤无算!**”
“哒……”
最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