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
密室内,光线昏昧,唯有念安逐渐趋于平稳的细微呼吸声,以及他偶尔因深陷梦魇而发出的、模糊不清的呓语,证明着生命的顽强。
苏晚紧握着双手,指甲因用力而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心中那如同被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焦虑。
所有的希望,此刻都寄托在那不知能否振翅、是否还认路的“夜鸦”之上,虚无缥缈,却又沉重如山。
约莫子时前后,万籁俱寂,连外面搜索的喧嚣也渐渐平息。
就在这极致的安静中,密室顶部那处隐蔽的通风口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夜风拂过缝隙无异的扑翼声响,紧接着,是一声短促到几乎难以捕捉的、低沉的“咕”鸣。
一直凝神戒备的老周,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他如同蛰伏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迅速移动到通风口正下方,屏住呼吸,将手臂稳稳抬起。
下一刻,一道比夜色更浓重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顺着通风口滑入,带着一丝微凉的夜风,轻盈而精准地落在了老周覆着皮质护臂的手臂上。
正是一只通体羽毛漆黑如墨、仅在胸口有些许灰白斑纹的夜枭!
它体型不大,但一双圆瞳在昏暗中闪烁着琥珀色的锐利光芒,此刻正歪着头,安静地看着老周。
而它纤细却有力的爪子上,那个原本绑着的细小信筒,已然空空如也!
“成功了!信已被取走!”
老周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欢呼,用气声激动地向苏晚禀报,手臂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苏晚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
她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了一口积郁在胸口的浊气,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心弦,终于得以稍稍放松。
消息既然已经送出,无论是最先接到信号的陈砚书动用江湖力量前来接应,还是京郊大营见到王妃手谕后派出的铁骑率先抵达,他们总算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困兽,有了挣扎求存的盼头和支撑。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希望之光刚刚在密室点燃的同时,在重重宫墙隔绝的另一方天地,一场更为隐秘、更为致命的杀机,正于无声中悄然酝酿。
皇宫深处,一座远离前朝喧嚣、常年檀香缭绕、看似宁静祥和的佛堂之内。
一名身着简素青色宫装、未佩过多钗环、却难掩眉宇间那份沉淀了岁月与权力的雍容气度的老妇,正静静地跪坐在柔软的明黄色蒲团之上,手中缓慢而规律地捻动着一串光泽温润的沉香木佛珠,唇瓣微动,似在默诵经文。
一名穿着体面、眼神精干的心腹宫女,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步入佛堂,步履轻得没有惊动一丝空气。
她径直走到老妇身侧,弯下腰,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快速耳语了几句。
老妇捻动佛珠的、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那闭合了许久的双眼,缓缓睁开。
眸中并非寻常老妪的浑浊与慈祥,而是闪过一丝与她所处环境、所扮角色格格不入的冰冷锐光与深沉算计,如同暗夜中窥伺的毒蛇。
“王府那边,竟然失手了?连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处理不干净,赵乾……真是枉费哀家一番信任,废物。”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但那字里行间渗出的寒意,却让身旁的宫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短暂的沉默后,老妇眼中冷光更盛,如同结冰的湖面:
“看来,有些事,终究还得哀家亲自……送他们一程,才能安心。”
她微微侧首,对那宫女吩咐道,
“去,将哀家亲手调制的那盒‘凝心静气’的安神檀香,给皇帝送去。
就说哀家念他近日为北疆战事、朝政冗务操劳,甚是辛劳,望此香能助他安眠定神,保重龙体。”
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