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轩内,烛火早已被碧桃遣退的丫鬟们剪得只剩豆大一点,在床头的莲花银灯盏里幽幽地跳动着,将满室的奢华陈设都模糊成了朦胧而沉默的影子。
窗外,秋风吹过竹林,带来一阵萧瑟的沙沙声,更显得屋内寂静得可怕。
碧桃拥着柔软的锦被,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那股从心底深处透出来的寒意,混合着被他撩拨起的奇异燥热,冰火交织般地煎熬着她。
她睁着眼,望着帐顶繁复的刺绣花纹,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着下午那混乱不堪的一幕幕。
“唔。”
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猛地侧过身,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冰凉滑软的玉枕之中,试图用那丝凉意镇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羞耻。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尤其一想到二哥,碧桃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又酸又胀,透不过气来。
她竟然…竟然在那一刻,在他落泪诉说思念之时,心软了,甚至……沉溺了。
那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此刻虽已被青禾用温水和药油细细按摩过,酸软稍减,但…
手腕上被用力箍握出的红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隐约可见,像是一个无声的烙印,提醒着她那场荒唐的帮助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结束的。
“我不该…我不能…”
可她却……
她蜷缩起身子,指甲无意识地抠刮着身下光滑的缎面被褥,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
“我是心悦铁牛哥的,我。我本该是。”
铁牛哥。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踉跄地奔到那个上了锁的黄花梨木匣子前。
指尖因为急切而微微发抖,试了几次,才终于用藏在贴身荷包里的钥匙打开了那把精致的小铜锁。
匣子开启,里面并无多少金银珠宝,只整齐地放着几样对她而言最为珍贵的东西。
她从最底层取出了一个用素净棉布包裹着的长条物件。
走回床边,就着那一点如豆的烛光,她缓缓掀开了棉布。
里面,赫然是一条男人的腰带。
碧桃将腰带紧紧抱在怀里,而后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入那柔软的布料中,贪婪地呼吸着。
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那是一种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曾在她无数个孤寂害怕的夜晚,给予她温暖。
可是此刻,任凭她如何用力呼吸,那股熟悉安心的味道,似乎都被午后那场激烈情事中,薛允琛留在她身上、发间、甚至唇齿间的,那霸道而鲜明的清冽松木混合着朱砂与血腥的气息所覆盖、所干扰。
她越是试图捕捉那份安稳,薛允琛那双带着泪光却又势在必得的凤眸,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不……”
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腰带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她不能这样。
她与薛允琛之间,是孽,是错,是深渊。
她必须清醒过来。
像是要寻求一种寄托,也像是要强迫自己冷静,碧桃从枕畔的针线笸箩里,拿出了针线和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颜色与腰带相近的绸布。
她之前,便想着要在这腰带上绣一些纹样,给铁牛哥惊喜的。
这些日练字便松懈了,如今她将腰带在膝上铺平,就着昏暗摇曳的烛光,穿针引线。
指尖因为心绪不宁而微微颤抖,好几次都未能将细小的针尖穿过针鼻。
好不容易引好了线,她选中腰带内侧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里,她之前已经用浅色的线勾勒出了一小丛兰草的轮廓。
她努力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尖的银针和那细密的针脚上。
一针,下去,拉起……再一针……
秋夜的寒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钻了进来,卷动着窗纱,带来更深露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