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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会儿雨大,姑娘仔细脚下青苔滑。”
碧桃将手中的油纸伞交给青禾,自己轻轻推开正房那扇虚掩的房门。
一股微潮墨锭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比外头更显昏暗沉静,只在他临窗的书案上点了一盏孤零零的旧油灯,灯芯如豆,晕开一圈昏黄温暖的光晕。
薛允玦就坐在那片光晕里,背对着门口,身影清瘦得仿佛要融进窗外灰蒙蒙的天光水色里。
他正微微俯身,专注地挥毫泼墨,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方寸世界中,连窗外渐密的雨声和身后轻微的脚步声都未能惊扰他分毫。
碧桃对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会意,悄无声息地留在门外廊下等候。
碧桃自己则放轻脚步,几乎是屏著呼吸,一步步走近。
她本欲出声唤他,目光却不经意间被书案上那幅即将完成的画作吸引了去。
画纸上,一个身着浅色衣裙的少女侧影已勾勒成型,她立在枝叶扶疏的桂花树下,身姿窈窕,裙裾仿佛被微风拂过,扬起一个优雅而飘逸的弧度。
画功极其细致精妙,连衣带那轻柔的质感和飘拂的动态都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画中人就会转过身来。
就在碧桃凝神,快要看清画中女子低垂的面容时,薛允玦仿佛骤然从浑然忘我的境界中被惊醒,猛地回过头来!见到碧桃就站在身后,他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慌乱的神色,那双总是如同古井深潭般沉寂无波的眸子里,清晰地闪过措手不及的惊悸。
他几乎是身体快于思考,手腕猛地一抖,迅速将案上墨迹尚未全干的画作卷起,动作快得甚至带了几分仓促。
“三哥。”
碧桃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怔,心下讶异,但面上很快恢复如常,绽开一个明媚又带着几分自然撒娇意味的笑容,主动走上前去。
“我来了你都没发觉?画得这般入神,连雨声都听不见了么?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佳作,竟连妹妹我也要瞒着?”
薛允玦将卷起的画轴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凸显出他清瘦的手形。
他垂下眼睫,浓密的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巧妙地避开了碧桃探究的目光。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更低沉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是在极力压抑著什么。
“姐姐莫要说笑。不过是病中无聊,信手涂鸦之作,拙劣不堪,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必污了姐姐的眼。”
碧桃如今与他相处日久,又顶着“干妹妹”这层名正言顺的身份,加之薛允玦虽性子孤冷,对她却从未真正冷言相向或为难,她的胆子便也渐渐大了起来。
见他这般反常地遮掩,心中那点好奇非但没有被压下,反而像被羽毛搔过,愈发痒得厉害。
“三哥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
碧桃歪著头,故意嘟起嘴,语气娇憨,带着不依不饶的劲儿,像极了真正向兄长撒娇的小妹。
“往日我来看你作画,你虽话不多,可也未曾这般藏掖着不让看呀。莫非是画了什么稀世珍宝,或是……画了哪家不敢让人瞧见的仙子,连自家人也看不得了?好三哥,快给我瞧瞧嘛,我保证,无论画得好赖,都绝不笑话你!”
她一边说著,一边状似无意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中紧握的画轴。
薛允玦的注意力显然全在如何措辞拒绝上,心神紧绷。
碧桃瞅准这个空档,趁他不及反应,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朝他手中那卷画轴探去。
薛允玦显然完全没料到她竟会直接动手来“抢”,惊愕之下,握著画轴的手下意识地一松。
碧桃心中暗喜,瞅准时机,一把便将那画卷夺了过来。
“姐姐!”
薛允玦低呼一声,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急促,他伸手欲夺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