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重重地咳了两声,带着警告意味瞪了两个加起来近一百二十岁的男人一眼。
裴行俭被戳到痛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悻悻地、万分不舍地将孩子递了出去。
司锦年立刻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几乎是“抢”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脸上瞬间阴转晴,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他低头,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温柔嗓音逗着孩子:“小海绵,我是你司爷爷,听见爷爷声音没有?嗯?”
小珊瑚在襁褓里极其轻微地、糯糯地哼唧了一声。
司锦年顿时喜上眉梢,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得意地看向身旁的老友边鸿,炫耀道:“老边!听见没有?我乖孙应我了!”
边鸿也乐得合不拢嘴,凑趣道:“看来小海绵跟您这位司爷爷,缘分更深呐!”
裴行俭在一旁看得眼热,心里那坛陈年老醋彻底打翻了,酸得直冒泡。
“小海绵……小海绵……”司锦年乐此不疲地低声呼唤,目光慈爱得能滴出水来,“这眉眼,这鼻子……真是跟你爸爸刚出生时一模一样啊。”
“是呢是呢,跟阿湛小时候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边鸿笑着附和,即便只是在一旁看着,也满心欣慰与满足。
司锦年抱着孩子,像是捧着绝世珍宝,走到裴老爷子面前,献宝似的让他看,笑容无比灿烂:“老爷子您快仔细瞧瞧,小海绵这眉毛,这鼻梁,跟他爹刚落地那会儿,简直是一个样儿!”
裴老爷子透过眼前这个小小的婴儿,仿佛看到了司湛幼时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脸上幸福与满足的褶子堆得更深了,连连点头:“好看!真好!像我裴家的种!”
裴行俭也忍不住再次凑近,看着孙子的小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阿湛刚出生那会儿……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谁?”
“自然是我!”司锦年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某种报复性的快慰,“阿雪产后虚弱,头三天都是我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裴行俭闻言,肠子都悔青了,心里那股酸涩和遗憾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就不该多此一问,简直是自取其辱。
“爷爷,叔叔们,”边彻敲门进来,打破了屋内微妙的气氛,“阿湛让我过来抱孩子,该送回妈妈身边了。”
裴行俭眼巴巴看着司锦年万分不舍地将孩子交到边彻带来的护士手中,眼神就像黏在了上面,跟着护士移动。
“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亲近,培养感情。”裴老爷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把对阿湛的亏欠,好好弥补在你的孙子身上吧。”
裴行俭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个被小心翼翼抱走的小小身影,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