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的警告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江淮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心。苏玖玖的报复并未停止，只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精准。她不再试图强行扑灭“星火”，而是转而挖掘支撑这星火的土壤——他江淮本人的一切。
无形的罗网开始收紧。
江淮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被窥视的不适感，如同生活在透明的鱼缸里。
· 精准的广告推送： 他只是在宿舍随口抱怨了一句旧耳机杂音大，第二天各大APP的开屏广告和信息流就开始疯狂给他推荐高端耳机品牌，推送时机和品牌选择精准得令人发毛。
· “偶遇”的试探： 他在图书馆查找关于认知心理学的书籍（月夜绫课程要求），第二天就会“偶遇”一位声称同样对此感兴趣的、谈吐优雅的陌生学姐，试图与他深入探讨，问题却总隐隐指向他的个人经历和情感态度。
· 社交网络的幽灵： 他多年前废弃的、用了幼稚网名的社交账号，突然出现了几个陌生的关注者，账号空空如也，却像是无声的标记。
· 消费模式的分析： 林知微后续提供的数据显示，有强大的算法正在尝试通过他零散的线上消费记录（主要是泡面和廉价咖啡），构建他的经济状况模型，甚至推测他的压力周期和情绪波动点。
这不再是简单的信息收集，这是社会工程学与大数据侧写的结合！苏玖玖动用的资源，试图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析，找到他最细微的习惯、最隐秘的恐惧、最不为人知的弱点。她要知道，除了那支笔和咖啡馆，还有什么能让他屈服？是经济压力？是对孤独的恐惧？还是某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心底的创伤？
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比正面冲突更折磨人的神经。
江淮开始失眠，在夜深人静时反复检查自己的电子设备，清理痕迹，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他知道这是对方想要的效果——让他自我消耗，在焦虑中崩溃。
“调律者的道路，从来都不平坦。” 月夜绫在得知他的状态后，第一次将他带到了调律室更深处的房间。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服务器机柜闪烁着幽光，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味。
“你在学习如何观察和分析他人，而你的对手，正在对你做同样的事情，并且资源远胜于你。”月夜绫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你现在面临的，是‘调律’道路上最常见的危险之一——‘深度洞察’反噬。当你的‘表象’被层层剥开，你的‘内核’是否足够坚韧，能够承受这种审视，甚至……利用它？”
“利用它？”江淮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
“是的。”月夜绫走到一台终端前，调出一些复杂的数据流模型，“他们构建你的行为画像，依赖于你留下的数据痕迹。那么，你是否可以……有意识地‘喂养’他们一些你想要他们看到的‘数据’？比如，刻意表现出对某种特定类型音乐突然产生兴趣，或者在某类书籍上停留异常久的时间，制造一个虚假的、或者至少是片面的‘兴趣点’，来干扰他们的侧写，甚至……引导他们的判断？”
反向误导！主动污染数据源！
江淮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寒意。这需要极高的心理素质和精密的策划，一步走错，可能弄巧成拙，暴露更多。
“这是中级课程的内容，对你来说还为时过早。”月夜绫关掉终端，“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思考。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加快‘内核’的锻造。你的意志，你的底线，你真正不可动摇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有一天，他们找到了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弱点’，并用你无法抗拒的方式加以攻击，你靠什么支撑自己不倒下？”
她递给江淮一个看起来像老旧MP3播放器的东西。
“这里面是一些经过特殊处理的音频，源自某些极端环境下的‘心智锚点’训练片段。听着它，进行基础的抗压和思维专注练习。它能帮你……在窥探的目光下，守住内心最后一方清明。”
江淮接过那个冰冷的设备，感觉重若千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