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立原地。
“你不是反抗者。”卡恩缓缓解下肩甲,将其置于案上,“你是另一个葛温。”
他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帐外传来铠甲碰撞声,一队亲卫随他而去。我未阻拦,亦无人阻拦。
帐内仅剩我一人立于火前,短剑垂落,刃尖轻触地面。火光映照下,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扭曲如孤狼伏地,脊骨嶙峋。
三更时分,我独登哨塔。
远处山脊,三处烽火静静燃烧,橙红光点在夜色中连成一线。那是葛温的哨卡,翁斯坦所设,哈维尔所控。它们并非临时燃起——而是早已存在,只是今夜,我才真正看见。
我终于明白,自小隆德平乱之后,我从未走出他的棋盘。每一次调动,每一纸密令,皆在监视之下。哈维尔未曾亲至,却已布网三载。那些商旅、驿使、流浪先知……皆是他的眼。
我返身下塔,取来所有密信,投入火盆。
纸页蜷曲、焦黑,灰烬随风腾起。其中一片残符未燃尽,边缘刻着半只竖瞳纹样,似曾相识。我未细看,任其飘出帐外,向南而去。
次日黎明,残部已退至东部隘口。
旧营依山而建,石墙斑驳,藤蔓缠绕。我立于营门,望着空荡的北方山路。卡伦的营地已熄灯撤防,炊烟不再。南方豪族的旗帜也不见踪影。联盟,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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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递来水囊,我摆手。喉间干涩如砂石摩擦,却不想饮。我只问:“卡恩带走多少人?”
“半数亲卫,三营步卒,另携走粮草两车,火油一桶。”
我点头,未怒,亦未悲。权力如火,燃尽则冷。我曾以为自己是执火者,如今才知,不过是被火光照亮的影。
正午时分,一名斥候疾驰而至,滚鞍下马。
“大人!”他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南方密道发现足迹,属我军制式靴印,但方向……是朝王都去的!”
我未语。
他抬头,面露惊惶:“且……在卡伦撤离的营地中,发现一具尸体,身着灰袍,胸口插着你的短剑样式兵刃——但剑柄刻有双蛇缠剑纹。”
我缓缓闭眼。
片刻后,我睁开,只道:“传令,全军禁言。任何人不得提及昨夜之事,不得议论卡恩,不得焚烧任何文书。”
亲兵领命而去。
我走入营帐,取出那枚双蛇缠剑铜牌,与前日所得并置案上。两牌背面刻字依旧相似,却再无金光共鸣。我指尖抚过纹路,忽觉一阵刺痛——牌面边缘极细,竟割破皮肤,一滴血珠坠落,正落在昨日残留的灰烬之上。
血与灰相融,瞬间凝成暗褐色块,其形如眼,瞳孔竖立。
帐外风骤起,卷动帘幕。我未回头,只将铜牌收入怀中,右手缓缓按在剑柄。
剑柄沾了血,滑腻难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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