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报字迹潦草,墨迹被血浸染,多处模糊。但我仍读得清楚:
城墙三处开裂,修补材料耗尽;
粮仓仅存七日之量,且多为霉变;
士兵日均睡眠不足两刻,已有哨卫在值岗时猝死;
诺顿亲率死士夜袭敌营两次,夺回部分器械,但损失过半;
敌军指挥官未露面,然其战术有章法,非流寇所能为。
我读完,未语。
厅内寂静。哈维尔立于侧,目光低垂,却未退去。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将战报轻轻置于火盆边缘。火焰跃动,舔舐纸角,却未将其点燃。火光映在纸上,字迹微微扭曲,如同挣扎的魂灵。
“南部……尚能撑几日?”我终于开口。
哈维尔答:“若无援,七日。”
我闭目。
七日。不多不少,正好是内察令完成初步排查所需的时间。若此时调兵,四贵领地必生疑窦,甚至可能提前发难。若不调兵,南部一旦失守,叛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逼神殿。
我睁开眼:“传令诺顿——再守七日。”
哈维尔微微颔首,准备退下。
“援军……将至。”我补充。
他脚步微顿,未回头,只道:“是。”
他退出厅外,脚步沉稳,一如往常。但我知他心中必有疑问——援军从何而来?何时出发?由谁率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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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回答。也不能回答。
我独自留在厅中,目光落回火盆。战报一角终于燃起,火苗幽蓝,转瞬即灭,未留下灰烬。
我伸手,将残纸从火中取出。纸面焦黑,但“七日”二字尚可辨认。我将其平放在案上,与那枚金属圆盘并列。
就在此时,哈维尔带回的皮囊中滑出一物。
我拾起。
是一小块焦土,硬如石块。土中嵌着半片铁片,边缘扭曲,似被巨力撕裂。我翻转铁片,纹路显现——与威尔斯短剑残骸上的齿轮纹完全一致。
我将铁片置于圆盘旁。
纹路吻合,齿距相同,连金属氧化的色泽都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合。威尔斯的武器,出现在南部战场的焦土中,意味着什么?
我未命人召见他。此刻任何举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我将铁片收入袖中,与齿轮并置。两物相触,未生异象,但我的掌心却感到一丝微弱的震颤——仿佛它们本为一体,如今重逢。
我起身,走向窗棂。
南方天际,晨雾未散。昨夜流星划过的轨迹早已消失,但我知道,那道光曾真实存在。它未改变战局,却让一群将死之人重新握紧了武器。
诺顿折剑立誓,不是因为希望尚存,而是因为他已无路可退。
我亦如此。
我提笔,写下一道密令:
封锁南部通往王廷的所有小道,禁止任何贵族私兵调动;
调集工兵百人,秘密开掘西北沙丘地下三丈,不得声张;
提取四贵三年前受封初火残魂时的血誓文书,比对笔迹与火印。
令毕,我以火漆封缄,交予贴身侍卫。
侍卫退下后,我再次取出那半枚齿轮与铁片。
我将它们并拢,置于掌心,以初火余温包裹。
金属微微发烫。
忽然,齿轮中央的小孔中,渗出一滴血——不是我的血,而是昨日残留的血珠,竟未干涸。
它缓缓旋转,形成微小漩涡,如同昨夜一般。
但这一次,我没有闭眼。
漩涡越转越急,血珠将坠未坠,悬于孔口。
厅外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
门开,一名书记官低头入内:“王上,南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