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
按密令,若有阻,格杀勿论。若无阻,则无需上报。然哈维尔素来谨细,即便无战,亦会注明“山路通畅,无迹可察”。今战报只字未提,唯有焚烧、围剿、歼灭三事。
这意味着——他未曾前往东部山路。
或,他去了,却无法上报。
我将笔搁下,掌心忽觉一阵刺麻。初火残片在银托中微颤,光芒一闪,随即熄灭。殿内烛火亦随之暗了一瞬,仿佛被无形之物吸去热气。我未动,只缓缓握拳,压下掌心异感。
片刻后,残片微光复现,然已非金,转为暗赤,如血凝于火中。
我起身离案,行至神殿深处。此处为旧时誓约厅,三百年前守夜军团曾在此立誓效忠。石壁刻满名姓,皆已蒙尘。我伸手拂过其中一道刻痕——“七·守”。指尖触石,竟觉微温,仿佛石中藏有余息。
这不可能。
守夜誓约已断,灵体消散,仅余残魂引路。它们助我逆转仪式,代价是彻底湮灭。灰袍首领消散于西裂谷,其余三道灵体亦在战后不见踪影。此地不应再有回应。
可那温感仍在。
我凝视刻痕,忽忆起灰烬谷岩壁所见壁画——四人跪拜初火,其中一人背影与威尔斯酷似,佩剑纹样为流放贵族家徽。当时我命人尽数摧毁,不留痕迹。然此刻,这“七·守”之名,却似在无声质问:谁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非卫官步伐,沉重而缓,似披重甲者独行。我未回头,已知其主。
哈维尔推门而入,铠甲染尘,肩甲有焦痕,右臂缠布,渗出暗红。他未跪,只立于三步之外,声音低沉:“东部山路已查。”
我转身:“结果?”
“无叛军踪迹。但山路入口处,发现新掘土痕,深三尺,宽可容两人并行。土质湿润,显为近日所动。我命人追踪,至半途,土路突断,似被某种力量抹去痕迹。”
我眉未动:“可有标记?”
“有一物遗落。”他自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案上。
那是一枚铁钉,锈迹斑斑,钉头刻有极小符号——半枚家徽,断裂处呈锯齿状,与我在批注背面所见纹路,完全一致。
我凝视此钉,良久未语。
哈维尔低声道:“属下已下令封锁整段山路,派驻重兵。但……此钉非军中制式,亦非民间常用。它出自何处,尚不可知。”
我缓缓抬手,将初火残片移至铁钉之上。
残片微光一闪,钉上锈迹竟如雪遇热,悄然剥落。露出内里银白金属,其上浮现出完整家徽——四贵族之一的纹章,正是威尔斯所属氏族。
残光映在钉面,徽纹扭曲,仿佛在熔化。
喜欢黑魂之灰烬之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