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发抖,不是因恐惧,而是因克制。他盯着火焰,嘴唇紧抿,眼中无泪,只有燃烧般的光。其余人亦然。无人再提复仇,无人再问代价。他们只是更紧地握住武器,如同握住那未尽之言。
我转身欲入帐,哈维尔悄然靠近,低声道:“尸体已收敛,按例火化。裂口已覆石封死,设哨戒守。”
我点头。
“那影……”他顿了顿,“似曾相识。”
我未答。那影中持盾的姿态,确有熟悉之处——非某人,而是一种记忆:古龙战争末期,一名无名盾卫在断桥上独守三日,最终被龙焰吞没。他倒下时,盾牌仍高举,护住身后溃退的弓手。那时,我曾下令:“不立碑,不呼名,火葬于营前。”
历史从不重复,却常以相似姿态逼近。
帐内,我取出短匕,置于案上。火光映照,蛇纹依旧冰冷,但触之已无震颤。裂口中的共鸣已断,如同信号终了。我以布覆之,不再多看。
夜半,我召翁斯坦入帐。
“东部山路封锁已三日,威尔斯未传战报。”他立于帐中,铠甲未卸,“斥候回报,叛军残部向北逃窜,似欲汇合山外流寇。”
我抚案,未语。
“是否增派骑兵截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我道,“威尔斯既受命封锁,便由他处置。若他无能,自会请援;若他有意拖延……”我抬眼,“我们尚无证据。”
翁斯坦沉默片刻,领命退出。
我独坐帐中,初火残魂盒置于案角。铅匣封存后,火光不再异动,但盒底曾渗出黑烟之事,我未告知任何人。此刻,盒身冰冷,无一丝热意。
我打开铅匣,掀开残魂盒盖。火焰微弱,青白交杂,无影无波。我凝视良久,火中无蛇,无眼,无低语。
但我知道,它们仍在。
火可以封,魂可以藏,可那些在黑暗中苏醒的东西,不会因沉默而消亡。
帐外,更鼓响起。守夜士兵换岗,脚步整齐,无人交谈。他们经过火盆残烬时,无人回头。那滴渗入土中的银液,已不见踪影。
我合上残魂盒,重新封入铅匣。
手指刚离匣盖,帐外忽有急步逼近。
一名斥候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将军,西谷第三出口……封石裂开了。”
我起身。
“不是塌陷,是……从里面推开的。”
我披甲,取短匕。
斥候在前引路,亲卫随行。月光依旧惨白,照在封石堆上。那石堆本已压实,此刻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宽约一掌。从中渗出的气息,不再是腐土与铁锈,而是一种极淡的甜腥,如血干涸后的余味。
我近前俯视。
缝隙边缘,有新鲜划痕,深而整齐,非碎石崩落所致。像是……某种工具反复撬动的痕迹。
亲卫持火把靠近,光映入缝隙。火把的光晕再次扭曲,影子逆向延伸。而在那扭曲的光影深处,我看见一只手——苍白,瘦削,五指张开,按在石缝内侧。
那只手,正缓缓向外伸来。
喜欢黑魂之灰烬之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