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沿……
豆宝举着笼?转圈,花瓣落进笼底的软草里,像铺了层粉雪。他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屋拎出那个装露水的玻璃罐,踮脚往笼里洒了点,水珠沾在花瓣上,被阳光照得透亮。“这样杏花就不会渴啦。”他仰起脸时,恰好有片花瓣落在他鼻尖,粉白配着他通红的脸颊,像幅刚点染好的画。
赵铁柱放下粥碗,摸出烟杆却没点燃,只望着杏树笑。沈叔叔用筷子夹起块槐花糕,慢慢嚼着,花瓣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他也没察觉。我靠在门框上,看豆宝把鸟笼挂在杏树枝桠间,看花瓣落在青瓷碗里,看炊烟混着花香漫过院墙——原来春天真的会偷懒,把好些日子的甜,都攒在某一刻炸开,让你觉得,活着,就是要等这样的时刻。
午后风暖,豆宝躺在树下的草垛上,鸟笼就挂在他头顶。他嘴里叼着根草茎,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花瓣一片片飘进笼里。沈叔叔和赵铁柱坐在石桌旁下棋,棋子落在石面上的脆响,混着花瓣落地的轻响,像谁在轻轻数着时光。
“婶娘,”豆宝忽然坐起来,手里捏着片刚飘落的杏花,“等花落了,能做杏花酱不?”我刚点头,他又指着鸟笼,“那‘缝缝笼’还能装酱菜不?”
赵铁柱的棋子“当”地落在棋盘上,笑骂:“小馋猫,刚想着给杏花做新房,转头就惦记着酱菜了?”沈叔叔也笑,手里的棋子却没停:“等结了青杏,倒能腌酸杏,比酱菜更对味。”
豆宝眼睛一亮,又躺回草垛,嘴里的草茎晃啊晃:“那我要把青杏藏在‘缝缝笼’里,让它们偷偷长甜。”风吹过杏树枝,新绽开的花瓣簌簌落下,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夕阳斜照时,鸟笼里已经积了半笼花瓣。豆宝抱着笼子往回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跑回树下,把那支泥哨放在树根下:“给杏花当门铃,下次开花就吹给我听。”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日子就该这样——有等待花开的耐心,有收集露水的闲心,有把鸟笼当新房的痴心,才能在杏花落时,笑着接住那些飘进碗里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