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与平日里那个清冷孤傲、言辞犀利的魔教教主,判若两人。
褚烨静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想从这个脆弱的外表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找出能让他心安理得继续冷酷下去的理由。
可是没有。
只有病重的虚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完全掩藏的痛楚。
他的目光落在月微尘露在薄被外的手上。那双手,指节修长,形状优美,此刻却因为高烧和寒冷而微微蜷缩着。而手腕上,那副玄铁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与那苍白纤细的手腕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对比。
褚烨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让他几乎想要伸出手,去探一探那人额头的温度,或者……触碰一下那冰冷沉重的镣铐。
但他终究没有动。
他是皇帝。他是囚徒。
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月微尘似乎因为极度的不适而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泣音的呓语。
褚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凝神去听。
那声音太过模糊微弱,含在喉咙里,听不真切。似乎是一个名字,又或者只是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但就在那一瞬间,褚烨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一种极其熟悉又无比遥远的感觉,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掠过他的心湖,荡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是什么?
他皱紧眉头,试图抓住那丝一闪而逝的异样感,但它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他无从追寻。
月微尘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加急促,身体也蜷缩得更紧,仿佛在抵御着巨大的痛苦。那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像一根无形的针,刺中了褚烨心中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角落。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夜晚,那个在破庙里发烧颤抖、却依旧紧紧抓着他衣角的少年……
不!
褚烨猛地闭上眼,强行掐断了这荒谬的联想。怎么可能会是他!那个少年如同阳光般温暖,而眼前这个人,是阴冷的寒月,是危险的魔教教主!
他一定是病糊涂了,才会产生这种可笑的错觉。
再次睁开眼时,褚烨的眼中已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疏离。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备受折磨的人,转身,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
“传太医。”走到门口,他对垂手侍立的福德海淡淡吩咐道,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别让他死了。”
“是,陛下。”福德海连忙应下。
褚烨大步踏入冰冷的夜色中,夜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头那团乱麻。月微尘病中脆弱的样子,与他平日清冷孤傲的形象不断交织,还有那一声模糊的呓语带来的、莫名其妙的悸动……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与烦躁。
这个月微尘,就像一团迷雾,他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深陷其中。
而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