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幼兽的哀鸣,瞬间便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无人听闻。
他知道自己病得很重。若在教中,自有灵药和内力高深的长老为他疗伤驱寒。但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无尽的寒冷,蚀骨的疼痛,和窗外那轮冷漠的月亮。
他会死在这里吗?
像一个无名的囚犯,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座华美囚笼的角落?
不。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力狠狠压了下去。
他不能死。
玄月教还在,影煞他们还活着,他肩上的责任未尽。还有……那个将他遗忘、却又似乎有所察觉的褚烨……他还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求生的本能,和那份深植于骨髓的骄傲与韧性,在这一刻支撑着他。他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身体,调整着混乱的呼吸,尽管每一次深呼吸都如同吞下刀片,疼痛难忍。
他不再试图对抗寒冷,而是尝试去“接纳”它,引导那肆虐的寒气与体内躁动的旧伤之力,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在经脉中缓慢地、痛苦地运行。这不是疗伤,而是在绝境中,利用痛苦本身来保持意识的清醒,压榨出身体最后的一丝潜能。
这个过程,比单纯的承受更加痛苦百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刃在他经脉中刮擦,又仿佛有岩浆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身体痉挛得更厉害,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又在低温下几乎要结冰。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际泛起了一丝微弱的、鱼肚般的白色。黎明,即将到来。
月微尘的高烧似乎退去了一些,又或者,是他的身体已经麻木。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冷战。他依旧蜷缩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唯有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虽然布满了血丝与疲惫,却依旧亮得惊人,如同两颗被冰雪洗过的黑曜石,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还活着。
用最惨烈的方式,熬过了这个几乎将他摧毁的寒夜。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手指,感受着那钻心的刺痛和麻木,确认着自己依旧存在。
阳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厚的云层和雕花木窗,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几缕微弱的光斑,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月微尘看着那束光,眼神空洞而遥远。
他知道,这场病,或许只是开始。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更多的磨难,还在后面。
但他,绝不会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