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上的朱笔跳动不已。
“福德海!”他厉声喝道。
“奴才在。”福德海连忙躬身应道,心头一跳。
“给朕盯紧揽月轩!”褚烨的声音冰冷刺骨,“一应出入人员,饮食起居,与外界的任何联系,都给朕查清楚!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是,陛下。”福德海心中暗叹,知道陛下对月公子的猜忌已深,往后揽月轩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褚烨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揽月轩的方向,目光阴鸷难明。他给了月微尘机会,甚至因边关之喜而试图缓和关系,可换来的,却是这般令人失望与愤怒的局面。
“月微尘……”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复杂难辨,既有帝王的冷酷,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可能“错看”而生的愠怒,“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得太彻底。”
否则,他不介意让这枚曾经让他另眼相看的“棋子”,彻底成为一枚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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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轩内,月微尘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许久,直到四肢都冻得麻木,才在小满的苦苦哀求下,被扶回榻上。
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眼中一片空洞的漆黑。身体的不适依旧持续着,小腹的坠痛和阴佩的温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腹中那个秘密的存在。而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心头的冰冷与沉重。
苏玉棠的毒计,褚烨的猜疑,教众的安危,自身这荒诞的孕事……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与褚烨之间,那本就建立在胁迫与算计基础上的脆弱关系,经此一事,已然裂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鸿沟。信任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猜忌。
他知道,从今夜起,揽月轩将成为一座被无形目光紧紧盯着的囚笼。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忍。为了教众,也为了……腹中这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却不得不暂时保护下去的“孽缘”。
裂痕深种,再难弥合。前路愈发崎岖黑暗,而他,只能独自在这荆棘遍布的路上,踽踽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