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的翡翠镯子,从腕间褪下,小心翼翼地放回江若宁摊开的掌心里。
那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谢谢你们的款待,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她站起身,微微鞠躬,然后转身,挺直着那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脊背。
坐在回程的车里,闻溪将滚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车窗。
窗外是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映照出她眼中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感动吗?
是的,她感动于顾家人的真诚道歉和试图弥补的决心。
那镯子的温润,那文件的重量。
可她为什么还要拒绝?
因为她还是害怕。
害怕一旦接受了这些,她与顾燃之间那份本就复杂难言的感情,会彻底变质,掺杂进太多恩情,补偿和利益的考量。
她想要的他,是纯粹的,是基于爱本身,而不是基于愧疚和弥补。
她更需要时间,来抚平内心的沟壑,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了,重新接纳那个曾经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
她的手无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他们的孩子,也承载过最深的绝望。原谅,岂是区区物质和几句道歉就能轻易达成?
顾家别墅,气氛在闻溪离开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江若宁看着掌心那枚失而复得的翡翠镯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眼角湿润:“这孩子……心里头的结,还是没解开啊。她是不肯原谅顾燃,还是不肯原谅她自己受过的那些苦?”
顾念上前轻轻揽住母亲的肩膀,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心疼与了然:“妈,给她点时间吧。有些伤口,不是我们想帮她愈合,它就能立刻长好的。她需要自己走出来。”
她了解闻溪,那份倔强和自尊,正是她历经磨难却不曾倒下的支撑。
顾见深沉默了片刻,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声道:“是我们顾家对不起她在先。她现在不肯要,就不要逼她。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她真心实意地重新接纳这个家,而不是靠着这些身外之物。”
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星辰大海,而那个驾车离去的女子,正独自航行在她内心的波涛之中,寻找着那个能让她真正靠岸的答案。
顾家的大门已然为她敞开,但她需要用自己的步调,决定何时,以及如何,真正地走进去。
......
